果然,嬴政又道“既然父王對您的恩情如天地那般寬廣,那便允許政挾恩圖報一次吧。”
“如今先王新喪,政又年幼,秦國內有熊氏一脈擾亂朝堂,外有魏國信陵君率領五國合縱攻秦,內憂外患,實在令寡人難以安寢。”
不知不覺中,他的自稱從政變成了寡人。
“文信侯雖賢,寡人卻不親他,您自小便教導寡人,既然如此,何不繼續教導寡人,直至看到父王口中的東出以平六國呢”
屠門賈沉默了。
他被嬴政的話說得動容。
先王早逝,新王年幼,自己就算再無能不賢,也可以用這條命為他擋下一次傷害,為他除掉一個阻礙。
如此想著,他心中死意漸消,轉變成了對于嬴政的拳拳效忠之意。
他朝著嬴政行了一個很正式的禮節,恭敬道“臣愿為大王展草垂韁,效盡犬馬之勞。”
嬴政誠懇道“多謝先生跟隨。”
嬴異人死后第七天,嬴政成功將自己老爹的護衛變成了自己的護衛。
時光逐漸流逝,轉眼間到了新王繼位的日子。
甘泉宮
偌大的寢殿內,華陽太后來回踱步,心情浮躁,不知此計能否成功。
她對于嬴政,沒有對嬴異人的那般恩情,又派刺客截殺過他,盡管刺客失蹤,不見了蹤影,但她無法保證嬴政是否能猜出邯鄲那次刺殺的幕后主使就是自己。
所以她決定放手一搏,做出最后掙扎。
她打算將楚系在秦宮內的所有人脈全部傾巢而出,綁架嬴政,然后偷梁換柱,以成蟜來代替他,繼任成為新的秦王。
此計若成,自此皆大歡喜,若是不成,那便是粉身碎骨。
所以華陽太后很忐忑,她和其他人約定好,以摔杯為號,開始行動。最后吐出一口濁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無論成與不成,她都要維持最后的體面,喚來宮婢為自己換上禮服,梳妝打扮。
因為今日之事太過重要,她不信任旁人,于是將平日里侍奉她的婢女派出去送信了。
華陽太后隨意地打量了下新來的宮婢,是個陌生臉,看起來年齡不大,隨后很快將注意力從宮婢身上轉移到正在謀劃的那件事上。
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地流淌著,女婢為華陽太后梳完發髻,插上華貴的金玉之笄,眼看到了時辰,華陽太后做了個手勢,一直低著頭站立在角落里的宮婢反應很快,“諾”了一聲,離開殿內。
等她再次進來時,手中舉著一個桌案,案上
放置著一個透明的器皿,器皿里裝著一種前所未見6,顏色黑漆漆的漿水。
看清案上的東西后,華陽太后眼中閃過片刻的疑惑,隨后很快轉為憤怒,她不在意里面的漿水是何種類,只是這器皿
當時吩咐下去的明明是音高易碎的陶杯,怎么現在弄來了個水晶似的透明杯上面還紋飾著些看不懂的花紋,真是一群聽不懂話的蠢笨東西
華陽太后心中不滿,可事已至此,沒有他法,也只能用這透明杯子代替了,她抓起長杯,發狠地摔倒地上。
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這杯子摔到地上,依舊完好無損,并未碎裂,連一小片飛屑都未濺出。
她不信邪,命宮婢將杯子撿回,準備再摔一次。
后腦處突然傳來一股痛感,是頭發被拽時的痛感,華陽太后將后面伺候的宮婢罵了一通,和平時不同,這名宮婢非但未認錯求饒,反而又加大了扯拽她頭發的力度。
華陽太后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