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菜有飯,人生何求
封對自己接下來的日子簡直是滿意得不得了,地下室里儲存了很多糧食,足夠他們一年的口糧,而番薯玉米的味道又比豆飯藿羹強很多倍。
用過飧食后,封的妻子借著太陽馬上落山時昏暗的日光開始織布,他們家今年種了兩畝地的棉花,這么多棉花自己一家人肯定無法用完,所以準備紡織成布,賣出去貼補一些家用。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他們的日子卻越過越好了,封和妻子一商量,決定先為自家人制作幾件夾有棉花的短衣。
對于古代穿習慣了麻布褐衣的窮苦人家來說,棉衣的御寒程度簡直遠超他們想象,即使只是一件短儒衣,也足以讓他們感受到之前從來沒有感受到的溫暖,從身到心,都暖呼呼的,不再冰冷。
這天,外面下了很大的雪,寒風呼呼地吹著,封和家人們圍在火堆前,偶爾往要熄滅了的灶火中扔上幾塊木材和玉米芯,聽火燒得噼里啪啦的聲音,他懷里抱著自己僅有三歲,最小的兒子,為大家講他在服役時發生的各種趣事。
場景很溫馨。
忽然,院門響了,有人敲門。
封嘴里嘀咕著這大雪天的,敲門人會是誰呢
他在篝火前起身,走到院門口,打開了門。
門外之人他并不認識,有男有女,雖然身上沒有過多繁
復的配飾和紋繡,但從那看起來就質感很好的衣料來看,這群人的身份必定非富即貴。
有一位上了年紀,身材高大,帶著劍,長些有些兇相的漢子開口對他說,他們途經此地,雪大難行,希望能在他家中歇息些時間。
封當然不敢拒絕這些貴人們了,他帶著笑意將這群人迎進家門。
封家的屋室不大,乍一進來這么多人,顯得十分擁擠,封假意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這群人倒是并不怎么在意,看他們的態度,似乎隱隱以中間那位十四五歲的少年為中心。
人群中一名同樣年紀不大的少女開口問了他幾個問題,比如今年賦稅如何,田地收成如何,是否能吃飽,可有制作棉衣之類的問題,封都一一如實回答了。
她問完后,這群人中氣勢不凡的少年將視線停留在封身有殘疾的父親身上,在得知他的父親是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后,和剛剛那位少女不同,這位少年的關注點便都聚集在他的父親身上了。
他問得隱晦,封的父親不敢在背后得罪三老,嗇夫和游徼,便也答得隱晦。
封的父親覺得這少年身上的氣勢比他上戰場時時見到職位最高的長官還要強上很多。言語之間不免極度戰戰兢兢,小心謹慎,有時牙齒都會忍不住打顫,好在,這少年并沒有為難他的意思,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回答了他所有問題。
他年紀雖小,可周身卻散發著一種令人不敢放肆,忍不住想要臣服的氣勢,很有威壓。
聽完他的答話,少年點了點頭,雖然這老叟說得含糊,但他還是從中提取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封家中沒有勢力,世代平民,封又不會說好話討好里正,所以這位殘疾老叟的生活過得不是很好。
縱使秦國律法嚴格,但這其中彎彎繞繞,可操作的東西太多了。比如服役時間的安排,不同質量農具的分發
少年沒有露出什么太大的表情,讓人無法探究他的態度,是喜是悲,是滿意還是慍怒,或是還有什么別的想法。
在緊張的氛圍下,時間會變得很慢,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雪終于停了。
一剛開始問問題的那位少女從褡褳中掏出一把刀幣放到封的妻子手中,在封一家人千恩萬謝,感激涕零的道謝聲中,一行人起身離開了這里。
他們剛走不久,封就收到了郵人送來的信件,是他遠在安陸的姊丈家傳來的消息。
封找了里中識字的人為他解讀,上面先是關心了封一家人的身體健康,說了今年的新糧種和農具的好處,然后又道,似乎又要和別的國家開戰了,他去年剛剛服完更卒之役的長子喜再過不久就要上戰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