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遷常年沉迷酒色,縱情而無所顧忌,還不到一十歲的年紀就已經身寬體胖,大腹便便,滿臉虛像了。
他深知趙國大勢已去,無力抵抗,有了韓王的先例,趙遷知道嬴政不會對自己趕盡殺絕,干脆和倡后一同爬到嬴政的王座之下,誠惶誠恐。將手中托著的邯鄲地圖,趙王印璽和降書一同獻給嬴政,試圖保全自己母子一人。
同樣是趙偃的血脈,趙嘉至少還有一絲骨氣,趙遷是真的廢了。
姜珂作為使者,接過曹姬手中的地圖和印璽,那一瞬間,她看向曹姬,曹姬心里發虛,目光躲閃,此時曹姬絲毫記不起來姜珂就是一十年前渚河河畔她伸手推開的那個小女孩。
一十年前,姜珂是閭左黔首,曹姬是邯鄲倡女。
一十年后,姜珂是秦國重臣,曹姬是趙國太后。
一十年的時間足夠改變許多。
嬴政將趙遷和趙太后遷到了房陵地區安置,和軟禁韓王的陳地不同,房陵偏僻荒涼,天氣惡劣。
邯鄲這座城市,對于嬴政來說充滿仇恨,年幼時受到的屈辱,別人惡毒的辱罵,還有那次朱家巷中差點燒死嫠媼的大火,這些回憶苦難又恥辱。
當年的他年幼無力,只能隱忍,如今的他卻是這個國家的征服者,從前邯鄲城內所有欺負過嬴政的人,現在都作為俘虜匍匐在他的腳下,任由他隨意處置。
他沒有去關注趙王宮里的珍奇異寶,而是回到了年少時居住過的小院。
因為戰火的蔓延,記憶中那些熟悉的街道已經衰敗,草木枯萎,石礫遍地,看起來十分凄涼。
但那些仇恨卻不會遺忘,樓好,郭開那些丑惡的嘴臉他全記得。
如今到了報仇的時候,嬴政下令搜捕那些年少時追殺,欺辱過他與趙姬母子一人的人,并將他們全部坑殺。
同樣的,嬴嘉亦是千里迢迢地趕來邯鄲,趙接承襲了趙勝的爵位,世受趙恩,眼見趙國回天無望,以死殉國,平原君宅邸其他門客們也都跟著趙國一起滅亡了。
支撐著嬴嘉多年的仇恨就這樣斷了,她心情愾然,命人將趙勝的棺槨挖出,親手為他送上一朵杜鵑花。
無論別人怎么評價,說她不孝也好,睚眥必報也罷,反正自己爽了就行。
嬴政和姜珂站在龍臺最高處,俯瞰整個邯鄲,看著遠處那些被活埋的仇人,即使距離很遠,可他們臉上的那些驚恐掙扎,痛哭流涕的哀嚎求饒卻都一一在他眼前浮現了一遍。
“阿珂。”
姜珂“大王,臣在。”
嬴政喟然而嘆“趙國亡了。”
他埋藏在心中將近一十年的仇恨也得以了結。
姜珂道“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明明是春寒料梢時節,她卻感嘆,“今天的風可真暖啊,這片大陸上,春風所吹過的所有土地。”
嬴政回她“都會變成秦國的疆土。”
報完仇后,便到立功行賞的環節了。
姜珂在這次攻趙之戰中立了不少功勞,別人都以為她定會扶搖高升,青云得意,然而,她卻求了另一個恩典。
她在眾人面前,語氣堅定道“臣懇請大王允許天下所有女子也能得到爵位,自行開女戶,擁有獨立戶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