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暗道不妙啊,但卻不得不回答:“姓程,前程的程,其實程頭兒人不錯……”
費林依舊沒讓曹正把話說完,打斷道:“唔,姓程,行吧行吧,你讓他進來。”
曹正一愣,啊?讓他進來?總旗這是要關門打狗么?這要是讓程煜就此離去,哪怕費林心中有所不滿,曹正也總還能慢慢的幫程煜說點兒好話,再讓程煜弄點兒好酒好菜送過來,自己在中間支應著,費林本也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喝了程煜的酒,吃了程煜的菜,這事兒也就算是揭過去了。
可要是現在讓程煜進來,那可是現打不賒著啊。錦衣衛本就有便宜行事的職責,別說是一個小小的捕頭,就算是縣丞、主簿、典史這些,只要不是朝廷封的正官,說打也就打了,而且絕對是白打,事后連找補的機會都沒有。
“總旗,程頭兒他……”
“哪兒那么多廢話,叫你喊他進來就去喊。快點兒!”
費林一瞪眼,曹正再如何相幫程煜分說,此刻也沒辦法了,只得硬著頭皮退了出去,想著先把情況告訴程煜,然后跟著一起進來,等費林真要動手的時候再幫程煜求情了。
曹正哪里知道,他這邊說出快班班頭姓程,費林其實就已經知道是程煜了,心里正在琢磨著,這個二胡卵子怎么跑來了?狗東西是怎么知道老子的身份的?但既然程煜找上門了,費林也還真沒辦法不見,要說這塔城里,還有個人是他必須要見的,怕是只有程煜了。
兩個人,兩個心思,曹正灰溜溜的退了出去,來到院子里,把程煜好一通埋怨。
“現在吊的唻,我們總旗喊你進去,我就講吧,這件事不合規矩,你一個班頭干么四要見我們總旗啊。我跟你講,等刻兒你跟我進去,什么話都不要講,就跪在那邊,我會幫你解釋,幫你求情,盡量不讓你吃虧。我們總旗那個脾氣我跟你說,我也算是他心腹了,但剛才也被數落了一番,跟到你吃了瓜落。”
程煜撓撓頭,心道不至于吧,好歹是個總旗,不見就不見了,總不能說我身份不夠來求見,你不見還要打我幾板子,這得多大脾氣才能干出這種事啊。
心里覺得不對,于是程煜沉住氣,問:“你剛才跟你們總旗怎么講的?”
“我還能怎么講,就講的是你們知縣喊你來跟他商量事情,他一聽,就瞪到個眼睛罵我是不是閑的么得吊事做,然后叫我滾蛋。我有心幫你分說兩句,但一句話都沒讓我講完,只是問了你姓什么,然后就說喊你進去。我再講一遍,你進去了,挨罵你就受到,我肯定不會讓你吃苦的。”
程煜微虛雙眼,似乎意識到這里邊有文章,便又問:“你說完我姓程,他就肯見我了?”
“你想什么東西吶,那是肯見你啊?那是想找你麻煩還好呢?你哦,真是一點兒吊數都么得。”
好嘛,費林說曹正沒數,這話倒是被曹正添枝加葉的給了程煜。
“你也說了我是快班的班頭,對吧?”
“廢話,要完全是個普通快手,我瘋的了?跑進去找我們總旗?么得事找罵受還是的啊?”曹正一瞪眼。
可是,程煜聽完,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他似乎明白了,自己跟這位費林費總旗,只怕還真是認識。只不過,費總旗應該知道程煜的大致身份,但程煜卻完全不認識費林。畢竟,他一個小小的捕頭,跟錦衣衛打交道,頂多也就到小旗這兒,塔城又一直風平浪靜,沒有什么大案子,費林這個總旗當的也是逍遙,幾乎不需要在平頭老百姓面前拋頭露面。所以,衙門里,街市上,恐怕就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位錦衣衛總旗費林長個什么模樣。
或許,程煜跟費林還真是逛窯子逛出來的交情,兩人時不時的一起喝喝花酒,但費林并沒有跟程煜透露自己真實的身份,而是用一個化名在跟程煜接觸。
可這種行為,程煜這個當事人并不知情,費林有意不透露自己的身份,以普通人的狀態逛青樓,錦衣衛那邊別說不知道這些,即便是知道了也得裝作不知情。但縣衙這邊就沒那么多顧慮了,尤其是包知縣和龐縣丞這兩個老不修,他倆毫無疑問也是青樓樂坊的常客,所謂看到程煜跟費林一起去春露院,只怕是他們親眼所見,而且絕對不止一次,所以才會認定程煜跟費林私交甚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