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趙半甯在這塔城周近的地界上,能夠坦坦蕩蕩交流的,就倆人而已。一是那個帶著他出生入死也不知道救過他多少回的前守備張春升,另一個,就是這個比他小了約莫有十歲附近的混不吝程煜。
說一千道一萬,程煜但凡是沒有觸犯那殺頭的罪過,趙半甯也都很難真的生這小子的氣。
笑過之后,趙半甯招了招手,喊過一名軍漢,隨意的交待了兩句,自己便朝著城門樓子上頭走去。站在城門前,本不該是他一個副守備應當做的事,他當值時要么是帶著營兵在城外操練、種軍田,要么就該坐在城門樓子上的塔樓里處理公務。
剛進塔樓坐下喝了口水,傳令官便已經撩開簾子口稱副守走了進來。
趙半甯自然是將新的命令傳達下去,告訴這個傳令官,立刻通知四面城門,之前查名錄的方式棄之不用了,換成查半月到三日前有沒有戲班或者大批雜耍藝人進城。
對于趙半甯的朝令夕改,傳令官心有疑問,但看著趙半甯明擺著沒想跟他解釋的模樣,也就答應著退了下去。
那邊程煜騎著騾子,腦子里琢磨的還是為何有了戲班就必然有發丘中郎將的事情,到了縣城中心之后,認識他的人開始多了起來,看著程煜倒騎一頭騾子,也是紛紛好奇的跟他打著招呼。
程煜眼見時候不早,街市之上人也多了起來,干脆跳下騾子,招手喊過一名小販,問他此刻忙是不忙。
“程頭兒您有事就直說,我忙與不忙的都不打緊。”小販見是城里的捕頭找他,哪敢說忙?更何況程煜人緣一直很好,這些小販更是愿意為他做點事。
程煜擺擺手,說:“忙就是忙,不忙就是不忙,我是有事找你,但總不能耽誤了你的營生。”
小販嘻嘻一笑,說:“我這賣草鞋的,一天到頭也沒幾個生意,可也怕離開一會兒就有人要買貨,所以還真沒法兒回答程頭兒您。不過不打緊,您有事就吩咐,我讓旁邊賣香囊的姐兒幫我照看一下攤子,先把您吩咐的事情處理了。”
隔壁是個賣香囊的攤子,攤子上是個二十剛出頭的姑娘,聽見這話趕忙應聲道:“是呀,程頭兒您有事就讓五哥替您去辦,他的攤子我幫他看著,反正也習慣了,草鞋多少錢一雙都熟著呢。”
程煜這才點了點頭,將手中騾子的韁繩遞給那個小販:“五哥,麻煩你把這騾子給我送到衙門口去,就說是縣丞的騾子讓他們牽進去就行。順便幫我帶個話,就說我午間不回衙門吃飯了,讓他們準備好飯菜之后就給街面上的兄弟們送去。”
小販趕忙接過韁繩,笑著說:“就這事啊,還以為有什么麻煩呢。得嘞,程頭兒,你就放心交給我啵。”
程煜笑了笑,從懷里掏出幾張寶鈔,取了一張五十文的,硬塞到了小販的手里。
小販不肯要,程煜就說你若不要我就不要你幫忙了,小販這才千恩萬謝的收下。
程煜背著雙手,沿街溜達著,街面上那些商販跟他打招呼,他也逐一回應,有時候還停下腳步跟人閑聊幾句。
“張嬸,那吳家的閨女說了人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