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姑娘來到這個院子的時候,年紀尚幼,那會兒還沒有陪客呢,姑娘心疼我,就把我留在身邊做個體己的丫鬟,讓我一直住在這后院。姑娘晚上有客人的時候,我是不需要作陪的,所以我總有大把的空閑時光,就在這后院里瞎跑。我也記不清是什么時候了,但總之是個大清早。那日也跟今日差不多,姑娘陪著客人出去吃早飯了,后院就我一個人。我起的早了些,也是玩心重,就爬上了這座假山,然后看到了那個小環。出于好奇,我拉了一下,沒想到拉出那么長的一條棍子。我爬到頂上,想把棍子徹底拔出來,但卻沒能做到,那棍子拔到約莫四尺左右,就再也拔不動了。我當時只覺得古怪,為什么這假山上會有這么一根棍子,又為什么拔到一半便拔不動了。于是抓著棍子搖晃了起來。這一搖晃不要緊,我差點嚇得沒從假山上掉下來,因為假山居然朝著一旁滑動了起來。好在很快就滑到了頭,假山不動了,我在山頂上才終于止住了驚嚇。”
程煜一邊聽著小玉講述往事,一邊走到假山邊,嘗試著往回推動假山,果然觸手而動,雖然沒有那么絲滑,但卻明顯感到并不需要使什么力氣。
趕忙扶住假山,使其保持地洞露出的狀態,程煜望向小玉,等她繼續往下說。
“下來之后,看到這個地洞,我趴在洞口看了半天,還拿了燈籠火燭,嘗試著往下看,卻什么也看不見。我就在想,這洞下是不是就是假山出水和進水的地方?可是,我繞著假山走了一大圈,卻發現,假山雖然被移動了,但院子里的水流卻并未受到任何影響,而且這洞中也看不出有任何水流的跡象,似乎這水流雖然是從假山下出假山下進,但卻跟假山并無直接關系。”
程煜微微頷首,心道這個小玉倒還真是有一個善于分析的小腦袋,這一頓描述,絲絲入扣,既把當時的情況說的分明,也把自己的想法陳述的很清楚。
整座假山,最長最寬處大約都在近三米的樣子,但卻又不是個規則的方形,而是左支右絀嶙峋怪狀,此刻向西挪動了一米出頭,露出那一米見方的洞口,但也正如小玉所言,院中的清淺的流水并未受到任何的影響,只是原先的出口和入口此刻都被假山所擋,看起來,這水流就越發的神秘了。
程煜繞著假山又轉了兩圈,依舊沒看出這流水從何處來又去往何處,只得作罷,專心研究起那個地洞來。
小玉還在緩緩的敘述:“當年我發現了這假山的機關之后,也沒有跟姑娘講,我怕講了姑娘會怪我太皮。加上這假山下還有這么個大洞,真說了出去,無論如何都挺嚇人的,因此我愈發的守口如瓶。今日若非大官人你要查案,我也不會透露半個字的。我覺得,那一高一矮兩個伶人,如果是對我們這個院子感興趣,那么九成九,就是奔著這假山下的地洞而來。至于地洞里有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程煜點了點頭,說:“小玉你做的很對,這事兒不能往外說傳出去還不定要惹出多大的禍事。這樣,我出去一趟,找些工具回來,我要下去探一探這地洞。你先把這假山復原,替我把這里看好了,如若有人要到后院來,就說是我吩咐的,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進入后院。若是小翠起了,你也盡管哄她去前邊便是。”
“那若是我家姑娘回來了呢?”小玉怯生生的問。
“你只管告訴她,是我讓她在前邊呆著的,她必然會照辦,我之前已經跟她說的很清楚了。而且,我之前就跟她有過約定,翠玉姑娘不到巳正之后,是不會回來的。我找了工具過來,無論如何也不會超過辰正的。”
小玉點點頭,答應下來,走到假山的西面,伸手用了些力氣推動,假山果然又骨碌碌的往原先的位置挪動起來,很快,就恢復了原狀。
程煜抬眼望去,假山頂上那根原本凸出來尺余的金屬棍子,此刻也縮了回去,又恢復到和假山融為一體仿佛是假山的山尖兒一般的狀態。
“有勞小玉姑娘了。”程煜拱了拱手,快步離開了翠玉小館。
出門轉向自家的宅子,看到程煜剛出門當值沒多久就又跑了回來,安福兒滿臉的震驚,其間又夾雜少許擔心,尤其是看程煜還是沒穿官服,不由得抓耳撓腮的,也不知道是該問一問,還是不該去問。
有心問吧,又怕是辦案不利被衙門開革了,問出來只怕程煜更加郁悶和難堪。
可若是不問吧,安福兒雖然只是程家的老仆,但也算是看著程煜長大的,又豈能不跟著程煜著急上火?
程煜哪里知道安福兒這么多的花樣心思?他只是風風火火的沖進了后院,跑到自己的房中,直接把床板子掀了開來。
這床板子之下,有一個大箱子,里頭裝的其實都是孫守義家里的東西。孫守義當年離開塔城的時候,把這些東西存放在程煜這里,讓他幫著好好保管。這里頭,都是些孫守義祖上傳下來的工具,說白了,就是摸金校尉倒斗時才用的上的專業工具,當時孫守義是要亡命江湖的,當然不會帶著這些東西上路,萬一被官府抓住了,那豈不是更加說不清,那些官差更要把他當成盜墓賊的頭子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