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沐九淡然喝茶,陳宮都有些尷尬,只聽他輕聲道“大人莫怪,他們二人平日里其實都挺不錯的,只是不太了解您”
“無礙。有怨氣,說出來是好事。”就怕那種口蜜腹劍表里不一的,她初來乍到,人家不服氣也很正常,發發牢騷也沒什么大不了。
她放下茶盞,再次翻閱了下剛才的那件碎臉案,“近來的兩起碎臉案都是由東城兵馬司負責調查嗎”
陳宮詫異了下,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他略微思忖了下道“這兩起案件的確是由那邊負責,不過我們禁衛處也有協助偵查的權力。”
戚沐九對陳宮察言觀色的能力頗為贊賞,于是讓他將兩起案件發生的始末都詳細敘述了一番。陳宮是其中一起案件的見證者,案件中的陳述難免與現場觀察到的有所出入,有時候細節往往是偵破案件的決定因素,所以她不能遺漏任何一處疑點。
二人商討了一會兒案宗,結束時已將近午時。案件疑點眾多,禁衛處最近也沒什么大案需要她格外關注,戚沐九當下便決定著手處理此次案件。
當日下午,她與陳宮便去了東城兵馬司調閱了具體案宗,負責案件的檢校使宋理對兩起碎臉案進行了適當的補充與說明。
兩起案件的作案動機都顯示是女子因私仇所為,但手法卻疑為男子。宋理表示,因兩起案件的死者皆為重臣之女,護國將軍夫人自兩月前喪女之后,到現在都一病不起。驃騎將軍夫人更是幾次來到東城兵馬司要求還她可憐的小女兒一個公道。
東城兵馬司到現在還尚未查出殺人兇手,已惹得護國將軍和那位驃騎將軍的不滿,圣上更是責令指揮使池律早日結清此案,給死者家屬一個交代。若一個月內還是未能結案,便將案件上交至廷尉處理。
宋理為此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他有些愁容滿面道
“我們因此罰俸降職倒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東城兵馬司多年累積起來的聲名。東城兵馬司乃五城之首,如果連兩起作案手法都如此明了的碎臉案都解決不了,那以后還如何在五城之中立足,又有何顏面出現在盛京城的金烏大道上”
戚沐九翻看著案宗,指著一處問道“據衛若蘭和薛環玉的貼身侍女所述,遇害前兩人都曾經收到過匿名信件,而信件內容除了兩個當事人,其他人都一無所知”
“確實如此。兩起案件的相關涉事人員到現在還關押在兵馬司監牢,各種審訊方法皆已用過,俱是查不出信件中的內容為何。”
據案卷所述,案發現場與衛國將軍府和驃騎將軍府皆沒有發現那兩封信件。一種可能是兩名死者赴約之前便銷毀了信件,如此一來,就涉及到了她們的隱私或是不可言說的秘密。另一種可能就是兩名死者帶著信件去赴約,遇害后信件被兇手當場拿走或是銷毀。
明察暗訪顯示,兩位閨閣女子平日里皆無與外男私相往來之事,往日與他人亦無任何仇怨,不過若說私怨的話,那位驃騎將軍府的薛環玉還是有一點的。
據薛環玉貼身侍女的供詞所述,薛環玉曾在一個月前與兵部侍郎府的嫡次女李嫣然有過一次口角之爭,但據李嫣然與其貼身侍女的供述,兩人統共也就見過兩次面而已,不可能結下什么殺人毀容的深仇大恨。據說那李嫣然還因此被其父李謙荀下了禁足令,好像到現在還不能出門。
二人皆是被兇手趁亂綁架至荒郊野外殘害毀容。目前為止,人證物證皆無線索,案件一時間陷入了死局。
戚沐九了解完事情始末,在宋理的帶領下去了監牢一趟,從相關涉案人員那里詢問到的信息與卷宗上的大致無二。
離開東城兵馬司時,戚沐九在門口遇到了巡查回來的一行人,為首之人竟是池律。一身暗黑色云紋飛禽服,英挺的劍眉斜飛入鬢,銳利的黑眸與削薄輕抿的唇角給人一種不近人情的既視感。
在西涼署對她背后放冷箭那次不算,這是戚沐九第一次正面見到他,比她想象中好那么一丟丟,但也僅此而已,因為他看向她的眼神透著微微的驚詫與濃烈的疑惑。
在品階上,他們屬于平級,所以她無須向他行禮。戚沐九坦然看向他有如實質的眼神,鎮定自若地朝他微一頷首,便與他擦肩而過。
其后跟著相送的宋理,明顯感覺到了二人之間那種若有似無的緊張氣氛,他本欲互相介紹下的打算,也在池律看過來的凌厲眼神中歇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