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她俏皮一笑
“小時候那個算命先生不是給我算過的嘛,我將來會大富大貴,長命百歲,所以您就不用杞人憂天了,好不好”
沈立恒聽罷,不由無奈一笑,面上的憂郁之色也隨之淡去不少,“你呀”
他看著笑得沒心沒肺的她,心下不由生起了幾許希冀。
他平生極少信奉神佛,可此時此刻,他卻寧愿相信,十多年前晨鐘街上那個老神棍對黎兒命數的預言。
戚沐九看了眼薛神醫留給自己的赤陽丹,還剩四粒。
這丹藥應當不容易煉制,當然也不排除那薛老頭摳門吝嗇的本性。
記得有一次,她偷拿了他的一株珍稀藥草煉藥,被發現后,他氣得跳腳,發長信給父皇細數她的種種惡行,父皇沒法,只能將珍藏多年的一套紫金砂壺送到沁幽谷,才平息了那老頭的怒火。
現如今,那壞老頭也不知躲在哪個犄角旮旯里醉生夢死呢
想到這里,她不由想起他曾經無意間對她提起過的一件事。
她的蓮毒還有另外一種解法,就是要找到一個天生擁有朱陽體質且練就朱陽功法的人,他就有把握治好她。
然天下之大,擁有此種體質的人本就鳳毛麟角,更別說練成那傳說中焚神化魂有如煉獄般脫胎換骨的內功心法了。
戚沐九握緊手中的瓷瓶,猶如握緊自己的性命。
自己目前的處境已危機重重,而蓮毒的突然發作,無異于雪上加霜。
為今之際,正是西涼需要她的時候,她絕不能獨留父皇一個人應對龍淵與北燕這兩個虎狼之國。
拓跋聿雖已離去,但此次寧川被龍淵收入囊中,保不齊北燕帝會在震怒之下派人揮兵西下,到那時姬冥修定會做壁上觀,必要時落井下石也不無可能。
如果沒料錯的話,他很快就會來到歸硯城。
到那時,他定會與她清算一年以來的舊賬,只欺瞞他這一項,她就不知會受到怎樣的懲罰,更何況再冠之以“敵國奸細”的名頭,想想這一切,她就有些莫名的煩悶與不安。
然而應對這一切的前提,是她得活著。
是夜,戚沐九已身處前往沁幽谷的路上,與此同時,姬冥修乘坐的馬車進入了歸硯城。
姬冥修掀開帷幔看了眼外面的街景,似乎與一年前沒什么不同,卻好像哪里又有些不同了。
修長的指骨落下,闔目凝思間,腦中浮現的竟是她的面容。
他俊眉微蹙,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卻又在隱隱期待著見到她之后的場景。
想著她是會痛哭流涕委屈萬分地狡辯自己的身不由己,還是會好整以暇言辭鑿鑿地與他徹底撕破勉力維持的一切假象。
馬車到了下榻的府門口,甫一下車,便見到了面上隱有愧色的向佐。
她果然又逃了姬冥修望了眼星光黯淡的半空,夜風拂過,衣袂翻飛間,他俊美的面容上似笑非笑。
轉眸看向一旁俯首請罪的幾人,他難得沒有發作,“她從哪里離開的”
“回稟王爺,城門口看守嚴密,就是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唯一的可能就是西涼王宮。不出意外,那里應有直通城門外的密道。”
姬冥修聞言,轉眸望向王宮的方向。
“王爺,屬下已派人一路追蹤,最晚明早便能知曉她的下落。”
幾人微微抬頭,面面相覷間看了眼神色莫辨的自家王爺。
天殺的沈黎硯,簡直就是專門來克他們的。來歸硯城這么久,還從未如此失策過,只因一個她,他們在王爺心目中的形象便一落千丈,真是氣煞人也。
“回去各領三十軍棍,嚴密看守歸硯城。”
“屬下領命。”
幾人離開后,向佐隨同姬冥修入了府內書房。
“王爺,昨日早會時,西涼王中途慌然離場,屬下派人查探,得到的結果是沈黎硯有可能患了急癥。”
姬冥修聽了,神色一怔,端著茶盞的指腹不由收緊。
他看向向佐,沉聲道“消息是否屬實”
向佐思慮了片刻,“當八九不離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