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恒沒有拒絕,命人取來一幅畫像。
畫像上的小女孩看著六七歲的樣子,身穿桃粉色衣裙,頭梳雙丫髻,其上系同色系發帶,柔軟蓬松的劉海下,一雙黑亮的鳳眼分外有神,眼尾微微上挑卻毫不違和,反而為其增添了幾分不屬于她那個年紀的冷傲。
畫上的她好似在生氣,精致的眉眼微皺在一起,再加上嬰兒肥的包子臉,讓人看著又萌又可愛。
姬冥修看得出了神,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腦海中竟閃過沈黎硯與他生氣時的傲嬌模樣。
沈立恒自然看出了他的異樣,畢竟這幅畫像是黎兒小時候的真實容貌。
當年,聽說要跟著薛夢秋外出云游,她起初很不開心,不開心就此與自己的父皇母后分開那么久。但她的病情又耽誤不得,便只能哭著鼻子坐上出城的馬車。
直到現在,他依然記得當時她哭得通紅的雙眸和故意裝作不看他們時的倔強模樣。
從久遠的回憶中拉回思緒,沈立恒看向正在沉思中的姬冥修,“王爺日后如若尋到她與薛神醫,還煩請王爺代為轉達本王對他們的掛念。”
“這個自然。感謝西涼王為本王的信息,今日就此別過。”
“王爺”
姬冥修聞言轉身,望向欲言又止的沈立恒。
“希望王爺能夠善待小兒,她”
沈立恒將話咽了回去,縱有千言萬語,卻也只能化作一個鄭重的揖禮。
姬冥修看懂了他的欲語還休,靜默了片刻,便轉身離開殿內。
桂公公看著自家主子憂心忡忡的神情,不由出聲安慰,“王上,您也無須太過擔心,攝政王乃一言九鼎之人,絕不會做食言之事。”
眼見沈立恒眸中憂色仍未散去,他繼續寬慰道“小黎也并非任人拿捏欺侮之輩,而且依老奴剛才對攝政王的觀察,他對小黎似乎有些不同。”
沈立恒聽罷,眼中的憂色這才淡去不少,“你也看出來了”
“可不,老奴就是覺得遺憾。”
“遺憾什么”沈立恒不由看向桂公公。
“那般偉岸英武的男子,與咱們小黎竟是沒有緣分。咱們小黎多好啊,若是兩人能”
“德桂,此話以后勿要再說。”
桂公公看著神色變得有些嚴肅的沈立恒,忙點頭如啄米,“是是,老奴再也不提此事了。只是老奴有些不懂,王上為何不直接找個死遁的理由讓攝政王就此放棄”
“而是選擇讓她活著,甚至還將黎兒小時候的畫像交于他”
“是啊王上,若是攝政王找到薛神醫,發現并沒有秦夫人女兒這個人在,那我們豈不要”
“給他黎兒小時候的畫像,是為了取信于他,以轉移他對黎兒身份的猜忌與懷疑,畢竟半真半假才最能消除他人疑慮。”
再者,一個人十年后的長相肯定會有所變化,他們完全有周旋的余地。
“這是以防攝政王將秦夫人女兒的身份懷疑到小黎身上”
“沒錯。黎兒已在他面前暴露過兩次女身,若再不加以阻制,以他們二人今后的接觸,暴露是遲早的事。”
“還是王上想得周到。那這秦夫人的女兒”
“本王自有安排。”
“好,那老奴現在去吩咐膳房給王上熬點補湯,您這兩天都瘦了。”
沈立恒看著走遠的德桂,心緒復雜。他瘦點沒關系,只盼黎兒能夠健康無虞。
凝思須臾,他朝著身后的虛空處沉聲道“夜九,你去為本王辦件事。”
一個時辰之后,姬冥修的馬車已經出現在去往沁幽谷的路上。
沈黎硯,不要以為你毒發了,本王就會對你從輕發落。你最好祈禱本王到了之時你還在,否則本王思罷,姬冥修兀自闔上雙眸。
影七心里到底有些郁卒,從寧川一路趕往歸硯城,王爺就沒有好好休息過,現在又要馬不停蹄趕往沁幽谷,他們真是欠了那小狐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