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正殿相比,西次間顯得精致玲瓏一些,倒更像是皇妃和公主短暫小住的寢殿。
殿內的陳設,與正殿相差不大,不過床榻采用古典沉香木所制,散發著自然的清香,這里顯然沒有人住過的痕跡。
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榻上設有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覃,疊著玉帶疊羅衾。
整個床榻低奢而寬敞,每一處細節都流露著布置之人的用心與細致。
沈黎硯轉眸看向靜立一旁的侍女,“邱姑姑在忙么”
“邱姑姑正在安排午膳事宜,世子有什么事盡可吩咐奴婢。”
“我這里暫時無事,請代我謝過邱姑姑,你先回去復命吧。”
侍女應聲后,輕緩退出。
邱毓沒來,沈黎硯并不覺得被怠慢,反而倍感自在,突然想起昨晚他對她說的話,邱姑姑應是聽了他的吩咐才沒有出現。
估計接下來的日子,若沒有特殊事情,邱姑姑大概也只會派侍女過來傳話,而不會特意為難于她,畢竟她只是一個客人。
想到這里,沈黎硯唇角微揚,一路行來的倦意都瞬間消散了不少。
她躺上床榻,兀自闔眼,或許是身下的被褥太過柔軟,又或許是昨夜睡得太晚的緣故,她漸漸有了朦朧的睡意。
玲玉見此,忙帶著邱姑姑安排的兩個侍女悄聲退下。
下午未時三刻,沈黎硯帶著玲玉和木棉準時出現在龍庭書院報到。
因去年開學之后她只上了十日的課,很多學子對她印象不是太深,是以當她向負責報到事宜的夫子報出自己的名字時,那位夫子的神情愣是怔了幾瞬,然后才拿筆勾劃了起來。
她之前入學的金花帖已被禮部收回,換成了新的,所以剛才一聽到沈黎硯三個字,周圍前來報道的學子們詫異、好奇、乃至鄙夷的目光競相朝她看了過來,有的甚至已經開始惡語相向。
“欺世盜名之輩竟也能來龍庭書院求學,當真是手段了得。”
“人家那不叫手段了得,應該叫魅術了得,哈哈哈”
“說得好像你已經見識過了似的”
“人家都已經住到鹿鳴苑了,咱們哪有本錢去見識啊”
“平日里一本正經只讀圣賢書的莘莘學子,何時變成只會蜚短流長搬弄是非的長舌婦了”
一道清朗的男聲傳來,沈黎硯轉身看去,見傅乾與度亦琛朝這邊信步而來,她面上一笑,向他們微微頷首。
“傅小三,你說誰是長舌婦”
“誰問誰就是嘍。”
“你”說話之人個子不高,本就不怎么出眾的五官,此時更因氣憤難言而猙獰扭曲,平日里裝點出來的屬于讀書人的文質彬彬早已原形畢露,蕩然無存。
他惱羞成怒道“傅小三,警告你不要多管閑事”
“呦,還警告我,那你去告啊,讓你舅舅擬折子,說圣上識人不清,讓欺世盜名之輩進了書院。”
“傅小三,本公子什么時候說圣上識人不清了,休要在這里血口噴人。”
“沈世子是以春闈第三名的成績考入的龍庭書院,她的世子身份,更是圣上和朝臣在乾清殿上過了名目的。你說她欺世盜名,豈不是在說圣上識人不清,朝臣沒能明察秋毫”
“強詞奪理,本公子根本沒那個意思。”
“那就閉上你的鳥嘴。”
“你你憑什么罵本公子”
“本公子是覺得你這張嘴整日里說三道四,書院的空氣都被你熏臭了,所以借此機會幫你刷刷牙,好讓正經求學的同窗們能夠安心學習。”
說罷,他輕嗤一笑,“本公子憑什么罵你就憑你以一己之力拉低了整個書院的檔次不好好專研為學濟世之道,卻在書院里說些自降身份的失實消息,真是丟盡了書院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