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還跟身邊的獵物摟摟抱抱,貼耳蜜語,現在卻面如土色,戰戰兢兢地坐在原地,就像一個等候審判的囚徒。
趙宥真的語速緩慢,聲調里也聽不出有任何特殊的情緒,但每句話落下,都能引起這張餐桌,以及附近其他同行人的驚呼。
韓易記得他的名字,金度云。跟樸宰佑同樣,是南加大馬歇爾商學院商業管理專業的學生。
這群韓國留學生里玩得最瘋的一個。據說連學校里的課,都是他花錢找人代上的。
隨著趙宥真不帶絲毫感情的敘述,女生們不約而同地帶著嫌惡的表情,默默將自己的座位移得離金度云更遠一些。而原本還和他旖旎纏綿的女孩,則是一臉羞憤之色,顫抖著抓起手包沖出了餐廳。
至于男生們,一部分面無表情雙手抱胸,垂下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另一部分則搖頭嘆息,用沒有任何文化隔閡的惋惜眼神看著曾經的同伴。
“她在說什么”
這瓜吃不到,韓易心里刺撓。
“啊很多東西,很難翻譯。”樸宰佑抓抓腦袋,一臉為難的樣子,能看得出來不是不好翻譯,而是不能翻譯,“簡單的來說就是他在網上散布趙宥真的謠言,而且對很多女生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你明白的。違法的那種,真正的違法。”
“大概了解了。”
在美國,涉及到男女關系,能說到“真正違法”的程度,也不外乎那么幾件事。任何一件,都是觸犯聯邦法律的重罪。
韓易對這種事情早就有所耳聞,實際上,c以亞裔和印度裔為主的兄弟會betaogahi,就因為兄弟會成員類似的違法行為被永久關停。
當然,即使沒有關停的兄弟會里,也依然在持續發生著類似的悲劇。
在這么一個酒精、藥物與荷爾蒙不受管控地肆虐橫行的國度,靈魂深處住著魔鬼的人,都很難把齷齪的想法只是壓在心底。
趙宥真的平靜陳述,以一個極富戲劇性的動作告終,她從吉米周的白色挎包里取出一疊照片,摔在金度云的臉上。
趙宥真將照片扔出去的動作輕松寫意,就像是在丟棄一袋輕飄飄的廚余垃圾。
但相紙接觸臉頰的聲響,卻是異常清脆響亮。
散落一地的照片里,主題出奇一致,明顯是后期才在臉部和隱私部位加上厚重馬賽克的昏迷女性,以及金度云極度潮紅的得意笑臉。
居然都是自拍。
男生們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有兩三個同桌的韓國姑娘甚至嚇得尖叫了出來,隨即便死死捂住嘴巴,生怕觸怒了身邊的路西法。
照片中的場景已經完全超出了正常人能夠接受的范疇。
sycho,是在場每個人腦海里不約而同蹦出的詞匯。
看到這些照片,金度云臉色倏然慘白,連脖頸的青筋都浮凸起來。他將酒杯砸在鐵桌上,站起身來,右臂上揚,目眥盡裂,似乎是想直接攻擊趙宥真。
而后者,只是靜靜站在原地注視著他,連半點閃避的動作都欠奉。
兩三秒后,拳頭遲遲沒有落下,其余的男性同伴才按住了他的肩頭。金度云爆發出一聲似咆哮似嚎哭的尖嘯,隨后跪下身子,像一只狼狽之極的喪家惡犬,開始滿地撿拾照片。
轉瞬間所有的照片都被他抱在懷里,沒有再跟任何人對話,金度云踉踉蹌蹌地沖出烤肉店,朝遠處狂奔。
“你們”
在金度云舉拳的瞬間就已經站起身來準備阻擋的韓易,看了一眼一直坐在原處的樸宰佑。
“就這么讓他走了”
“美國和韓國之間有引渡協議。”樸宰佑苦笑著搖搖頭,把韓易拉回座位上,低聲說道,“他能跑到哪里去呢他的父親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牛肉商人而已。剛剛宥真說,這些照片,度云居然拿來在kakaotak上給朋友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