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一些,氛圍也更棒”
芭芭拉租住的排屋,在一條名叫伍德福爾街的小巷里,位于切爾西的核心區,離南面的泰晤士河只有十分鐘的步行距離。可以盡享國王路沿線的城市繁華,但卻深藏在靜謐的綠地公園與古早民居之間。
讓伍德福爾街與外界相連接的,是一條由北至南,名叫史密斯街的小路。沒有劃分雙向車道,兩側密密麻麻停滿了附近居民的通勤車輛,讓在此處會車變成了一件相當考驗駕駛水平的挑戰。
作為一間傳統的英式美食酒吧,thehoenix,鳳凰酒吧,就坐落在這喧鬧與寧靜的交匯點上。
英國的酒吧,每一家都長得大差不差。棕色的石磚外墻,黑色的實木邊框,金色的金屬招牌。外面是一排除非天氣反常到陽光明媚,否則沒人會坐的戶外方桌,而人聲鼎沸的室內,則是由一張前面擺滿高腳椅的酒吧桌,幾張散臺,和最角落里的兩張卡座組成。
當然,還有懸掛在吧臺兩端的液晶電視。為了迎接歐洲杯的到來,鳳凰酒吧又多添置了兩臺電視,放在進門處和角落里。
如果看過足球教練,哪怕從沒造訪過英倫三島,你也不會對這里的裝潢和陳列感到陌生。
不過,當韓易三人推開門,映入眼簾的不是身穿afc里士滿紅藍球衣的灰狗球迷,窗邊自然也不會坐著泰德拉索和他的助理教練威利斯彼爾德。甚至,就連尋常比賽日將這里變成藍色海洋的切爾西球迷也找不到蹤影。
人滿為患,轉個身都困難的酒吧里,只有一種顏色暗紅。
屬于代表雙頭鷹榮耀的阿爾巴尼亞球迷。
官方記錄里,在英國生活的阿爾巴尼亞國民只有21000人,但民族登記為阿爾巴尼亞族的英國人卻有至少10萬人之多。最重要的事,這一數據,還沒有包含那些裝作科索沃人拿到難民簽的阿族,以及通過各種非法手段入境的匿名者。
有人說,英國的阿爾巴尼亞人加起來大概在20萬人左右,另外一些人甚至覺得這個數字都遠遠低于英國阿族實際的社群規模。
這些通過多樣化途徑來到英國的阿爾巴尼亞人里,少數住在伯明翰,絕大多數則是在倫敦討生活。東倫敦的巴金和萊頓斯通,北部的伍德格林和帕莫斯格林,以及周邊各個自治市鎮的行政區域,都是已經變成了阿爾巴尼亞人活躍的聚居地。
極少有漂洋過海的阿族能負擔得起切爾西的高昂房價,但別忘了,中心城區的基礎服務業,不管是快遞公司、超市還是咖啡店,可都是這些外來移民撐起來的。
晚上八點的比賽,下班之后來不及趕回家的阿爾巴尼亞人們,呼朋喚友占領切爾西的美食酒吧,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因此,雖然法國就在海峽對岸,但現在的鳳凰酒吧,跟巴爾干半島地拉那的同類們看不出任何區別。
八點零六分,比賽剛剛開始,雙頭鷹球迷舉著國旗圍在電視機前,高唱著hiniifurit,為薩迪庫的每一次觸球振臂歡呼,又在馬夏爾嘗試過人的時候發出震耳欲聾的噓聲。
這種難得一見的多元文化體驗,讓坐在角落里的韓易和芭芭拉都感覺很是新鮮。
至于費亞穆剛推開門就被他的同胞們識別出了身份,現在正鶴立雞群地被簇擁在球迷方陣中,領著大家唱歌呢。
“我以為你說不喝酒,只是為了避免那些太過瘋狂的場合。”
抿了一口從龍頭里打出,酒花比酒液還多的桶裝啤酒,芭芭拉看了一眼韓易身前插了一片檸檬在杯沿的雪碧,對韓易不尋常生活習慣的驚訝又多了一分。
可樂都喝到倦怠換成了雪碧,他卻仍然不愿意沾一滴酒。
“真的一點都不喝。”
韓易望向窗外逐漸止息的夜雨,輕舒了一口氣。
“從小到大,就沒嘗過酒精的味道不對,也不能說完全沒嘗過。”
想到這里,韓易忍不住笑出了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