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一旦難過起來,干什么都提不起興趣。我不想去時代廣場找朋友,呆在那里看他找最好的拍攝角度,所以,就漫無目的地沿著第八大道閑逛,從第49街走到了第42街。”
“我記得很清楚,第八大道和第42街交匯處的左邊,有一家ac電影院。站在那個路口,我思考了好久,要不要進去把饑餓游戲的第二部給看了,我記得好像叫星火燎原。”
“好懷舊的名字。”芭芭拉捂著嘴笑,“沒想到已經過去三年了。”
“是啊,三年了。”韓易點點頭,“那個時候,我還以為詹妮弗勞倫斯會是下一個克里斯汀斯圖爾特。”
“哇噢,你好刻薄。”
“如果你能理解我說的意思,說明你跟我一樣刻薄。”韓易沖她擠眉弄眼,“anyays,我當時差一點就進影院了。我想的是,隨便看一部電影,消磨一下時間,等那個朋友拍完照片我們再去吃正經的東西。我很喜歡ac的雞柳,拿來墊墊肚子完全沒問題。”
“我也喜歡它們”芭芭拉舉手示意,“特別是跟燒烤醬搭配。”
“ac的燒烤醬,一點也不輸給專業餐廳。”能夠在這種平民美味上跟芭芭拉達成一致,讓韓易很是開心,畢竟很少有人會理解他一些奇怪的飲食習慣。比如打死不吃巧克力,比如居然喜歡電影院里的雞柳,“但那天,我最終還是沒有選擇進ac。因為我覺得千里迢迢跑到另一個海岸的另一個城市,一個人看電影,實在是一件過于悲哀的事情。”
“于是,在那個路口,我選擇了ac影院相反的方向右轉。這家店,恰巧就在那里。”
“恰巧就在步行兩百米后的那里。”芭芭拉糾正他。
“沒錯,但是你不可能真的讓我吃漢堡王或者dunk039donuts吧那邊就只有這些東西。”韓易指了指芭芭拉身后,故事里的他走來的方向,“當我走到這里的時候,就像你猜的那樣,我第一眼看到的確實是中餐廳,但那個時候里面已經坐滿了食客,還有人在外面等位,我不想去湊那個熱鬧。于是,自然而然地,我注意到了它旁邊的這家99美分新鮮披薩店。”
“我當時想,一個紐約客,傷心沮喪的時候,會不會也隨便推門走進一家披薩店,要一份意式臘腸披薩,囫圇吞下去,然后離開這里,繼續頑強戰斗呢”
“這個,應該也是我想體驗的紐約生活中的一部分吧”
“我干過這事。”芭芭拉帕文再次附和,“不過只有在喝醉的時候。”
“那我想我那天應該也是喝醉了精神上。闖進店里,要了一個玻瓶可樂,一塊意式臘腸披薩,撒了點芝士粉、辣椒片,然后shit,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披薩。”
說到這里,韓易拿起自己的那塊披薩,送進嘴里,狠狠咬了一大口,發出代表滿足的咀嚼脆響。
“不需要很華麗,紐約披薩本來就不華麗,油必須流得滿手都是才算正宗。這塊披薩完全滿足了這些要求,滋滋冒油、樸實無華,臘腸不多不少,芝士厚厚一層。給人一種,烤披薩的小伙子完全不關心你的衛生狀況,更不關心你死活的美感。因為他,要凌晨兩點鐘才能下班。”
“我想你剛剛準確描述了所有紐約客的精神狀態。”芭芭拉笑得前仰后合,差點把桌子撞倒。
“我都說到這兒了,你還不趕緊嘗一口”
“h”
將韓易調好味的披薩送進嘴里,芭芭拉給出最中肯的評價。
“我想這就是為什么他們說,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覺得最好吃的紐約披薩店。因為每一家的味道確實都相差不多,只要夠咸、夠油、夠多芝士,就會有人喜歡。”
“每種當地人司空見慣的本地美食都是這樣的,炸雞、熱狗,還有你們那邊的h,和我們那里的面條,或者別的什么東西。”作為披薩老手的韓易,把餅子折起來大快朵頤,少許油脂被擠了出來,順著折痕向韓易嘴里緩慢滑去,這塊披薩有多油膩、多不健康,可見一斑,“它們給我們的,是生活的慣性,和慣性帶來的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