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普遍現象,不代表個人要去效仿。”
“如果是我呢”韓易認真問她,“如果你必須得結婚,但又還是喜歡我,怎么辦”
“那我根本就不會結這個婚呀。”
“嗯如果是,你結婚之后才遇到了我呢”
“你就不可能有機會。”小如沖他呲呲牙齒,“我很有原則的喔,我們跟阿黛爾可能確實有點類似啦,但不要把我真的當成她了。背著老公出去亂搞,這種事情我一萬年都不會做。”
“那如果是回到我們去年那個狀態,再過個五年不,十年,然后我到臺北來找你,跟你說我其實一直都喜歡你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韓易明顯是代入了上一世的自己。
聽到韓易的詢問,小如微微一怔,隨即擠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怎么可能會有這種事情再過個十年,我到蓉城來問你這句話還差不多。”
這個時空的徐憶如,不會知道那個時空的情形。在她知曉的唯一現實里,韓易和他的家族,才是財富與權勢明顯高于自己,更有可能無法紆尊降貴來遷就對方的那個人。
在韓易的版本里,徐憶如是阿黛爾鮑爾,他是那個努力成為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的人。
而在徐憶如的版本里,韓易是阿黛爾鮑爾,她也許拼了命,也沒辦法成為克里姆特。
得是怎樣顯赫的成就,才能配得上現在韓易所展現出的這一切呢
這種假設,讓徐憶如和韓易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在對阿黛爾布洛赫鮑爾夫人肖像二號和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的生平深入了解之前,韓易對藝術品的認識其實相當片面而淺薄。他有欣賞的畫家,但僅僅是欣賞他們作品的呈現風格,比如卡拉瓦喬,比如倫勃朗。他們讓韓易嘆服的,是其對現實世界的精準捕捉和忠實呈現。
但古斯塔夫克里姆特跟他過于近似的情感糾葛,給了他一種全新的啟發,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對一句他曾經聽過的名言的重新發現。
“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韓易曾經認為,一千名觀眾眼里的一千個哈姆雷特,是他們對故事本身的不同解讀。但現在,他發現,這一千個哈姆雷特,其實就是觀眾自身。
一千個人有一千條不同的命運線。有一千個深埋心間的過去,有一千個等待開啟的未來。觀眾們在藝術創作者編織的世界里重拾過去,窺見未來。他們會把自己代入故事中的主角,但不會完全讓自己順著創作者的故事線一板一眼地走下去。他們會撿起創作者給他們留下的木板,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用想象力筑起一間簡單卻溫暖的木屋。
然后,讓自己住進去,讓愛人住進去。
讓沒有實現的開端住進去,讓他們想要的結局住進去。
這是所有文藝作品最至關重要的功能,、電影、音樂、繪畫,皆是如此。描繪能讓觀者引起共鳴的場景和人物,把這些場景和人物變成鑰匙,再扶住他們的肩頭,推一把,讓他們去打開想象力的大門。
想象力,是人類在有限的時空中實現無限的不朽的唯一方法。
這也是為什么前面三類文藝作品的普及率比繪畫高得多的主要原因。通過文字描寫來呈現故事,只要識字,就能明白作者想要傳遞的信息。電影畫面,觀眾想要看到的一切事物,都可以在大銀幕上栩栩如生地呈現。音樂則是聽覺,用吟唱的方式,傳遞人類文明傳頌了千百年的古老主題。歌詞和編曲,便是創作者情感表達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