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這個沒關系,路易斯。”蘇菲睜大眼睛,挽住路易斯的左手深深嵌進丈夫的手臂里,疼得可憐的路易斯呲牙咧嘴,“你看,那個是不是”
她想沐浴著殘存的夕陽余暉,延拉斯維加斯大道慢慢悠悠地向南走。走出一身細汗,再返回永利的套房,放上滿滿一大缸水,把自己完全浸入其中。
麥迪遜比爾是一個酷愛泡澡的女孩子,一座全尺度的浴缸,是居家生活的標配,也是外出工作的剛需。只有在氤氳的暖潤水汽間,她才能找到那份能夠讓她完全卸下社交鎧甲的安逸。
此刻的她,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這樣的休憩。
不過,撒哈拉酒店外的洶涌人潮,讓她瞬間打消了走上街面的念頭。躲在大堂角落里偷偷向外瞥了一眼,拉斯維加斯節日慶典場地外的這一段路,已經被各種顏色的攢動人頭完全鋪滿,一些還不打算進場的觀眾,甚至涌進了撒哈拉酒店,在一層的賭場與餐廳之間閑逛。
別說出門了,只要接近那扇正門,麥迪遜估計自己就寸步難移了。
于是,麥蒂只能折返回二樓,再通過工作人員通道,由后門乘坐寶馬贊助的禮賓車,從東側的天堂路繞了一圈,這才抵達永利酒店。
給兩位長相魁梧而又狠戾,但卻對她十分和善的安保人員一人塞了二十美元小費,麥迪遜與他們微笑著連聲互道感謝,并囑咐二人即刻返回音樂節現場,向必然會詢問她行蹤的工作人員通報情況。而后,女孩關上套房大門,將手機調至飛行模式,扔在了某張沙發的角落里。
她褪下身上穿著的所有衣衫,也褪下那不多不少正好八顆牙齒的公式化笑容,緩步踱到浴室里,扭開龍頭,探出指尖,確保水溫適宜之后,麥迪遜便重新直起身子,愣愣地盯著水面上映出的那道瘦削青澀,卻無礙完美的倒影,不知道在出神地思考些什么。
直到清水沖刷腳面,麥蒂才堪堪回過神來。低聲責罵著自己的蠢笨和浪費,女孩手忙腳亂地關水、放水、鋪腳墊,忙活了好一會兒,終于讓自己躺進了浴缸。
然后,她就又斷線了。
平日里,泡澡時間就是麥迪遜的高強度上網時間,身體浸入水中,雙臂舉到半空,她跟粉絲在stagra和itter上的一大半互動,都是在這種情況下完成的。但今天,麥蒂卻連手機都沒有帶到浴室里來。
一會兒看看天花板,一會兒看看指甲。一會兒看看掛在右側的花卉壁畫,一會兒看看自己掛著泡泡,燙得通紅的腳趾。就連麥迪遜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把這段漫長的時光消磨干凈的,只記得腦子里就像地鐵站一樣,不斷有亂糟糟的想法進進出出,卻一個都把握不住,看不分明。
待浴池里的溫度下降到幾與她的體溫無異后,麥迪遜方才疲憊地眨眨眼,囫圇裹起白袍,走出浴室。這時,窗外橙黃色的蒼穹已經完全隱匿在了如墨的夜色里,替代它閃耀的,變成了腳下那條永不停止奔流的拉斯維加斯大道,和林立在兩側的欲望燈塔。
按下床頭的按鈕讓窗紗和窗簾慢慢閉合,麥迪遜下意識地朝客廳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想打開被拋在角落里的那只手機,關掉飛行模式,看看那個可惡的家伙有沒有找她,給她發的信息里,有多少辯解、多少歉意,但站在原地思忖良久,麥蒂最終還是決定放過自己。
睡一覺吧,沒有什么是一場無夢的睡眠不能解決的。
穿上寬松舒適的灰色衛衣,點燃自洛城家中帶來的香氛蠟燭,將中央空調降到64華氏度,麥迪遜比爾做好了萬全準備。
結果
睡著睡著,就睡到大街上來了。
無夢的睡眠。夢確實沒做,但睡眠也跟著沒了。
在床上輾轉反側,嘗試了各種方法,羊也數過,密西西比河也數過,每次在迷離間快要失去意識時,傍晚在休息室里發生的一切就會像一頭闖進瓷器店的大象一樣,把麥迪遜好不容易擺放好的思緒沖撞得摔落一地,亂七八糟。
精心修建了一間瓷器店,卻忘記了它的四周都是熱帶雨林。
不知道第幾次從睡夢邊緣被拉回后,麥蒂懊喪地捂住臉,拖長調子哀嘆了一聲,然后翻身下床,奔到沙發前,拾起手機。
感覺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點亮屏幕,還不到十一點。
又餓又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