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美樺看著變樣的房間,終于意識到,那個不厭其煩總喜歡一遍遍喊著她媽媽的小女孩,是真的離開家了。
許凝微回家的第一晚,全家跟著折騰到半夜。
她人雖然回來了,但堅決不改名不改姓。
姓名自由,誰也不管了她。
尚知意還沒回上海的家,何宜安給她定制的家具在趕工,正好她手上有項目要忙,和父母溝通過,暑假開學前回家住幾天。
何宜安說她名字好聽,只改了姓,叫許知意。
周六那天早上,許知意特意定了九點鐘的鬧鈴,以往休息如果睡到自然醒,十點前未必醒得來。
鬧鈴響了,她睜開惺忪的睡眼關掉。
爬起來靠在床頭,這邊與國內的日夜正好顛倒,每次她發消息或打電話給何宜安都算好時差,盡量選在媽媽忙完工作的時候。
響鈴過去三十秒,那頭還沒接。
何宜安十分鐘前剛結束視頻會議,正對著熄屏的電腦想事情,手機調成靜音,沒注意到手機屏亮了。
她在想著怎么與女兒相處,她渴望孩子信任她,黏著她,遇到不高興的事能第一時間找她傾訴。
然而女兒從小就獨立,似乎不習慣撒嬌。
響鈴的最后兩秒,何宜安才看到女兒打來的語音電話,但已經來不及接。
她下意識看一眼時間,回過去。
“媽媽。”
何宜安聲音溫柔帶笑“起這么早周六怎么不多睡會兒”
許知意“睡醒了。您在忙”
“不忙,在家,手機調靜音沒注意。”何宜安問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沒有,就是打個電話問問。”
何宜安很后悔這么問,女兒只是想跟她聊聊天,她那么一問,相當于把聊天推進了死胡同,可剛才又是真的擔心閨女是不是有急事找她。
中間有兩秒的安靜。
安靜是因為局促,兩人突然都不知道接下來說什么。之前在紐約那兩周,面對面時,即便偶爾找不到話說,可以喝喝咖啡,假裝看一下手機,利用這個間隙想話題。
但打電話就沒這個條件,一旦兩三秒不出聲很容易尷尬冷場。
還好何宜安反應快,問“吃過早飯了嗎”
“還沒,室友還沒起來,等她一塊。”
“是你們自己做嗎”
“嗯,周末都是自己做。”
一問一答,毫無營養又極不自然,但彼此都在努力讓聊天繼續下去。
“等媽媽下次過去,給你們倆多準備一些吃的。”
何宜安站起來,離開書房去了女兒的房間。之前她送凝微回去,許知意留在養父母家里的東西,她順便打包帶了回來。
總不能一直聊早飯吃什么,她看著女兒的物品,與凝微的比起來,少得可憐。
“你從小到大的一些貴重東西呢給你整理的時候沒看到。還是就沒有”
不應該呀。
許知意“有,我都零零散散帶到學校來了。”沒提當初是因為決定離家才帶走所有重要東西。
就算帶到學校去了,那也沒多少,她又不是沒去過那間出租屋,里面東西并不多。
何宜安“一些有意義的東西盡量放家里,搬來搬去容易損壞,萬一再不小心弄丟了,找都找不回。下次去紐約,我幫你帶回來。”
“好。”
一個話題結束,繼續努力找下一個,“爸爸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