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的緣起都是意外,簡單點說,一顆沙粒或者細小異物,偶然進了珠蚌的體內出不來,成天在肉里磨著難受,于是珠蚌分泌出一種特殊的物質珍珠質,去包裹這異物。
年長日久,包了一層又一層,越包越厚,最終成品就是珍珠,如果把珍珠一剖兩半,用顯微鏡觀察,可以清楚地看到這種“同心環層狀”結構。
由于珍珠的摩氏硬度較低,容易磕碰磨損,一顆亮圓的珠子哪怕只蹭破一丁點,也與“完品”無緣,珍珠剝皮手由此應運而生他們技藝精湛,可以用特殊的工具,如同給水果剝皮,把珍珠有瑕疵的那一層給剝去,讓珠子重歸完美。
珍珠顆粒一般都不大,給這么小的玩意兒剝皮,難度可想而知,而且現代人尚且要借助顯微鏡才能看清珠層結構,古人只憑肉眼,是如何把握下刀分寸的呢
所以很多人認為,“珍珠剝皮手”只是傳說,在現實中是不可能存在的。
“人石會”里居然有珍珠剝皮手,牛掰大發了,陳琮甚至覺得,這趟跑阿喀察,哪怕打聽不著陳天海,能見識一下剝皮手,也算值了。
梁嬋驕傲地點了點頭“我爸說這手藝可稀罕了,全世界都找不到幾個人會。”
邊上的老板終于沒忍住,憤憤發表意見“給豬剝皮哪里稀罕了,光我就認識好幾個熟手。還有,誰剝的不是真豬”
陳琮和梁嬋挺有默契,在店內都憋住了,出了門才一通爆笑。
尤其是梁嬋,笑得腰都彎了,捂著肚子一直哎呦哎呦。
陳琮說“他可能開始理解的確實是珍珠,但聽到剝皮匠,又覺得珠子哪能剝皮呢,肯定是吃的那個豬。”
梁嬋本來都笑完了,被他這么一解釋,又憋不住了。她歪著腦袋看他,眼梢笑出了褶、仿佛兩條靈動的小魚“你人還怪好的咧,還幫他解釋。”
陳琮也笑,忽然覺得心情好起來了,看來“人石會”里,還是有正常人的。
他說“我是新人,對人石會不太了解。會員都是做寶玉石行當的嗎”
梁嬋瞪大眼睛“你新人啊”
她吁了口氣“我之前還擔心我沒號,你瞧不起我呢,原來你是新人。對,絕大多數會員都做這行,少數不是,但也一定有關聯。咱協會基本原則,生意互惠。會員就是自家人,你要想內部拿貨,給你的絕對是珍貨、奇貨、高貨、底價。”
還有這好處
陳琮頭皮一跳,心也跟著砰砰跳他的生意模式,經常會外出、尋覓收件,但這種很看機緣,比如這一上午,他只收了一塊看得過去的煤精料,賺頭有限。但入了“人石會”就不一樣了,這得是多少絕佳的貨源和人脈啊,不夸張地說,人生都會為之改變。
他試探著打聽“比如我想拿珍珠”
梁嬋大包大攬“找我就行,我安排。你想要什么珠,淡水的海水的,野生的養殖的,金珠、大溪地還是澳白,馬貝還是巴洛克,你提條件,我通通安排。我爸說了”
她學著梁世龍的口吻“這么大的協會,存續這么多年,光靠愛好是沒法把人長期聚攏的,必須得靠利益、互相綁定,你得尊重人性本質的東西是不是是不是,我都看出來你心動了”
陳琮不好意思地笑,他是個俗人,利益交關,確實心動了。在這之前,他還是“老子不稀罕加入”的心態,現在嘛
“人石會”可真香。
他斟酌措辭“跟你打聽個事啊,會員萬一犯了事,很嚴重的那種,會被清理嗎就是殺掉的那種”
梁嬋被他問傻了,懵了會才噗嗤笑出來“你想什么呢,會員犯了事,最多開除,事情嚴重了,那不有警察處理嗎殺人是犯法的,什么年代了,還搞清理門戶那一套難怪你是新人,想一出是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