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神氣活現“那就當是你做的,陳兄,我在給你分析利弊,把人搞瘋這事性質不一樣。別的不說,方天芝和黑山的親友,是不是想提刀把你砍了就算協會不追究你,這兩家,能追你到天涯海角”
陳琮沉默半晌,拿過床頭柜上新補的礦泉水,擰開了,又沒了喝的心情。
“如果我能找到證據,就不一樣了,對吧。”
“你不是沒證據嗎”
陳琮怒了“沒證據我不會找嗎要你提醒我”
顏如玉拿手指他“哎哎,陳兄,你態度不對啊。整個協會,也就我還保持中立。但凡我吼一嗓子,咱們就被包圍了有沒有我非但沒暴露你,還好聲好氣跟你分析問題,你就這態度”
陳琮看了他幾秒,誠懇道歉“我錯了,我之前過的都是平靜的人生,現在突然波瀾起來,情緒上有點波動。”
又把開了蓋的礦泉水遞過去“來,喝口水,潤潤喉嚨。”
顏如玉哼了一聲,大模大樣接過去,算是達成和解。
陳琮繼續“如果我能找到證據,想跟協會和解,找誰聊最管用梁世龍嗎”
顏如玉不屑“他算個錘子協會不分高低等級,不排三六九等,主要看資歷,資格越老,說話越有份量。找人聊,那得找三老。”
“三老是一個人還是”
“三個,福祿壽三老,福婆,祿爺,壽爺。”
聽上去都挺吉利,陳琮點頭“能借身衣服、借點錢嗎,有備用手機更好,我四周打探打探,興許能找到證據。真找到了,還麻煩你幫忙牽線,讓我跟三老見個面、把誤會聊開。”
顏如玉笑起來,眼睛幾乎瞇成了一條線“行是行,但是”
陳琮伸手下壓,示意他聽著就行“當然,你沒義務幫忙,我也不會只嘴上感謝。想要錢,你開個價,想要我還人情,能力范圍內的,你提條件,我都配合。”
雪在天明前停了,院子內外一片素白,但風沒住,呼呼揚著雪沫,在初升的日頭下泛著光。
肖芥子只穿單衣,站在雪地里漱口,松散的長發被風吹得凌亂,腮幫子高高鼓起,心不在焉地聽耳機那頭的人說話,不時含糊地“嗯”一聲,末了嘩啦一聲吐掉水,擦了擦嘴邊的牙膏沫,端著牙缸回屋。
屋里就暖和多了,小太陽一直在工作,熬粥和蒸饅頭的小電熱鍋突突冒著熱氣,裹著老棉襖的姜紅燭坐在桌子后頭,依舊一臉呆滯,攥著刀,挑弄著桌上的布偶。
肖芥子麻溜地開鍋、盛粥、搞醬菜“老二打電話來,說陳琮昨晚跑了。你說他在這兒無親無故,誰會救他會不會是陳天海啊”
姜紅燭說話永遠是慢的“不會,那老東西,八年不露頭,不會為了個孫子就沉不住氣。”
肖芥子想了想,嗯了一聲,用一塊長條板當托盤,粥碗菜碟一次性全送上桌。
姜紅燭問“阿蘭吃了嗎”
肖芥子幫她擺桌“吃了,我還給她煎了蛋,吃完送她上學去了。還有,人石會昨天沒能開場,新定了日子,改明天了。”
姜紅燭刀尖陡然一停。
頓了頓,刀尖緩緩扎進布偶的咽喉,下頭就是桌面,刀子扎不進去,可她依然持續用力,臉憋得通紅,以至于枯瘦的脖子上都凸起了青筋。
她說“還開,看來,不宰一只老狗,他們不知道怕。”
肖芥子注意到,今天的布偶換了個新的,不過看模樣,依舊是個老男人,大頭釘釘著的白紙條上,有個血紅的名字。
何天壽。
肖芥子心里輕輕“哦豁”了一聲。
三老之一,何天壽。
姜紅燭這是要干一票大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