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芥子應付這種狀況,倒是輕車熟路了,她往邊上一閃,反手揪住姜紅燭腦后的麻布。
這麻布里頭,其實縫了三條帶子,兩條套肩,一條套脖子,這樣即便再大的風吹過來,麻布也是從脖子底下往上掀,怎么都看不到臉,所以抓住腦后的縫扣,就等于是鎖了喉,姜紅燭呼吸一滯,脖子被迫仰起。
肖芥子趁此空隙,迅速欺到她身后,膝蓋抵住姜紅燭背心,將她整個人壓進雪里,兩手自她肩膀往后捋,一路到手腕反剪了拎起。
能清楚地看到,姜紅燭的指甲縫里,帶血帶皮肉。
肖芥子倒吸一口涼氣“紅姑,說好了不能殺人的。”
姜紅燭身子繃緊,拼命掙扎,惡狠狠口齒不清“他殺了阿蘭,我看見的,我看見了”
肖芥子嘆了口氣。
她俯下身,隔著麻布湊到她耳邊,柔聲說了句“沒有,紅姑,阿蘭好端端的,吃飽了飯,我送去上學了,你忘了”
姜紅燭愣了一下,似乎也有點不確定了“真的”
“真的,紅姑,你忘了嗎你要去人石會宰那只姓何的老狗,說好的,你還上葛鵬的車,我呢,先去鬧一番動靜,換了車之后,再來接應你,還記得嗎”
姜紅燭沒說話,漸漸的,不再掙扎了。
肖芥子松了口氣,手上的鉗制也隨之放松“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過了一夜你都沒完事。后來有個人,突然把車開走了,你也被帶離那兒了。你自己說的,這就像高速運行的機器被突然拔了插頭,你會反應不過來,像夢游的人被硬生生叫醒、會很難受,想起來了嗎你再回憶回憶”
姜紅燭還是沒說話,不過肖芥子知道,這頭,算是差不多安撫好了。
她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陳琮。
陳琮其實知道有輛車又開過來、也差點撞到自己,但他實在沒精力去管了。
他的傷口出問題了。
起先傷口是癢麻,接著是沒知覺,再然后,躲開那輛撞來的車之后,傷口突然開始疼,而且是那種讓他汗毛直豎的疼傷口處,好像蠕動著什么活的東西。
他還以為是自己在瞎想,伸手一摸,居然真帶下一條蟲子來。
當然,因為看東西重影,他看到的是兩只,而且是斷了半截的那種,膩滑、帶著粘液,惡心得他差點吐出來。
再伸手,又帶下一只,再伸,又來一只,后來他慌了,兩只手拼命去拍打,脖頸兩側如同在下蟲子,撲撲簌簌,沒完沒了。
陳琮跌坐在地上,差點瘋了。
肖芥子抬頭看到的,就是陳琮拼命在身上撲抓的場面。
肖芥子站起身,大踏步走回皮卡車,翻騰片刻,拿了瓶礦泉水出來,兜里還塞了張紙。
她向著陳琮走去,邊走邊擰開礦泉水,咕嚕灌了一大口,卻不吞咽,鼓著腮幫子走到陳琮面前,一口水兜頭全噴在他臉上,然后抹了抹嘴,蹲坐下去。
陳琮吃此一噴,陡然清醒過來,什么重影、蟲子,都沒了。
他掛著一頭一臉的水滴子,抬起頭看肖芥子,但新的反應又來了,身上開始發冷,冷得他打哆嗦。
肖芥子說“是不是覺得身上很冷、很不舒服”
陳琮沒說話,他看肖芥子,又看不遠處那個伏坐在地上、依舊頂著麻布的女人。
這倆是一伙的。
肖芥子從兜里拈出那張紙,用力在陳琮面前甩展開“你中毒了,再遲點沒得救。摁個手印,答應我開的條件,我給你指條救命的路。”
陳琮也覺得,自己應該是中毒了。
他看向那張紙“你這是白紙。”
肖芥子笑“就是白紙啊,怎么,你還有時間一條條跟我掰扯條件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