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置身熱鬧的上元燈會,卻無話可說。謝徽默了一會,問“方才你為什么不同意納妾”
趙沉茜望著街上熙熙攘攘的百姓,道“我沒有不同意,只要你自己想,隨時可以領人進門,無需知會我。”
謝徽輕輕笑了聲,所以,他究竟在期待什么呢謝徽刨根究底問“那你為什么要阻攔母親和祖父給我安排人呢”
為什么呢趙沉茜其實也想問自己,說到底這是謝家的家事,謝徽都不介意長輩插手他的私生活,她何必惹一身腥
可能只是風吹過燈火的那一瞬間,她在謝老太爺身上看到了先帝吧。明明是有血有肉的人,卻被當權者視為左右局勢的籌碼,連感情都可以放上賭桌利用。
她忍不住為謝徽感到悲哀,忍不住在這一次挺身而出,制止謝老太爺擺弄孫兒的情感。
她終于能說出那句遲到了八年的,“我不同意”。
“你就當我難得有良心一次吧。”趙沉茜語氣淡淡,說,“飯桌上的話只是個名頭,你喜歡誰,想娶誰,全憑你自己做主。你要是確實看中了你的表妹,改日我帶她進宮走個過場,讓宋知秋給她寫一封懿旨,無需驚動我娘,就能讓她變成太后欽封。這樣既能堵謝家的嘴,不用擔心以后她受欺負,你也不用背不孝不忠的罵名,再面對類似的事,也有借口轉圜。”
謝徽拳頭已不知不覺攥緊,回眸緊緊盯著她“你就這么想讓我納妾”
方方面面都替他考慮好了,賢惠的像一尊沒感情的木頭人。
“不是我想不想,而看你想不想。”趙沉茜平靜地提醒他,“駙馬,謝家幾位娘子走遠了,你該去前面照應她們。”
謝徽卻不動,固執地盯著她,問“如果今日是容沖要納妾,你也是這樣賢德大度嗎”
趙沉茜沒想到他突然提起這個名字,她嘴角微抿,頓了下,冷淡道“你提他做什么,和他有什么關系”
“你在生氣”謝徽發現自己連情緒都控制不了了,他只能讓自己的聲線極盡冷漠,來掩蓋冰層下的驚濤駭浪,“你至今珍藏著他送你的風鈴,而我僅是拿他假設一下納妾,你都會生氣。趙沉茜,我們已完婚四年了,他也已經失蹤八年了,你還要這樣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
“我從未沉溺于過去。”趙沉茜也莫名激起火氣,冷冰冰道,“是你分不清過去和現在。謝相,我府中還有事,就不陪你們觀燈了,先行一步。”
趙沉茜說完,轉身就走,髻邊的紫晶簪折射出一道冰冷美麗的輝光。她走得毫不猶豫,謝徽甚至從她背影中看到了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