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趙沉茜身上的氣息就十分純凈,唯有脖頸上纏繞著紫色細絲,兩廂對比,懸殊的令人心驚。
大理寺卿沉默了。韓守述可是個讀書人,要是他在家里養狐妖的事傳出去,莫說韓家,連整個平江府的讀書人都會因他蒙羞。
大理寺卿掃過四周,拱手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趙沉茜沒動,淡淡朝身后瞥了眼,皇城司的術士默然收起法器退下。大理寺的衙役也陸陸續續退出去,大堂里只剩趙沉茜、大理寺卿兩人。
見再沒有別人,大理寺卿放軟身段,深深向趙沉茜下拜“殿下,韓守述自幼家貧,苦讀多年才考中進士,一家老小全靠他一人養活。他可能苦怕了,才一時走了彎路,望殿下看在他家里還有八十歲老母的面子上,莫要將此事宣之于眾。要不然,臣怕他的老母想不開啊。”
趙沉茜猶豫了,對于一個辛苦了一輩子的老太太來說,最引以為豪的兒子因養狐仙被朝廷斥責,打擊無異于天塌了。
但趙沉茜想到兩浙路怎么都推行不下去的清田,民間不知道多少吃不飽穿不暖、一把年紀還得出來謀生的老人,心很快硬下來,說“韓守述有妻兒母親,別人沒有嗎寺卿只看到韓守述的母親八十歲喪子可憐,可天底下有多少普通人,他們的母親,能活到八十嗎”
大理寺卿還維持著下拜的動作,他兩鬢已然斑白,這樣躬身十分勉強,卻不肯起身。趙沉茜已恢復冷靜,她漠然后退一步,避開大理寺卿的行禮,說道“寺卿不必多禮。你飽讀圣賢書,在大理寺斷案多年,應當知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道理吧王子尚且如此,何況同鄉呢”
大理寺卿心里一涼,知道趙沉茜是執意要一條道走到黑了。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剛才后半段對話,他們談得并不是韓守述,而是清田法。
趙沉茜要徹查韓守述,堅持將韓守述的罪行公布于眾,那就意味著她要在兩浙推行清田到底。狐妖案,就是她的筏子。
事已至此,沒什么好談的了。大理寺卿扶著膝蓋,慢慢站起身,道“殿下說的是。臣自然會秉公執法,絕不徇私。”
趙沉茜對著大理寺卿笑了笑,說“那就有勞大人了。今日是上元假期,打擾了寺卿一上午,我已經十分過意不去。之后這個案子寺卿不用管了,我會整理好證據和卷宗,寺卿安心在家侍奉母親即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