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南極為不愿跟她走這一趟,“孟氏成過一回親的人了,來我白家是為大伯續弦,用得著我這白家的二公子來接要說我,這事壓根兒就不該你管,你已經是晏家少奶奶了,晏長陵不在家,你又不用相夫教子,閑來時養點花花草草,過個輕松日子不好嗎,非要回來鹽吃蘿卜淡操心”
白明霽撩起簾子往下跳。
白向南嘴里嘟嘟囔囔,跟著下了馬車,兩人一前一后走去城門口的茶館。
驚蟄的天氣乍暖還寒,白星南雙手套入袖筒內,一到茶館卯腰便往屋里鉆,“太冷了,先喝盞熱茶。”進去后沒見人跟進來,又探出個腦袋,喚了一聲,“長姐”
白明霽已背過身,面朝著城門,婀娜的身姿立在茶館門前的青石階上,青絲垂于身后,腰間處的水藍發帶隨著裙裾迎風飛揚,身影紋絲不動。
“客官,幾位”
他才不會陪她受凍,白星南轉過頭,“兩盞茶,做好了,給門外那位姑娘送一盞去。”
小二一笑,“好呢,不就是晏家少奶奶嘛,名動京城的白家大娘子,小的認識”
白明霽等了好幾日,只為今日。
她要再殺一次孟挽。
好好清算,慢慢殺。
候了半柱香,頭頂的日頭越來越淡,隱約飄起了零星雨點。
聽到身后有腳步聲,白明霽以為是白星南,待人走到跟前,腳步便主動往對方的傘底下靠了過去。
手肘相碰,一股清淡墨香入鼻,白明霽詫異地轉過頭。
來人并非白星南。
而是大理寺少卿岳梁。
前世母親死后,為了證明是被人害死,她不惜挖墳開棺,大半夜跑去岳府砸門,愣是把岳梁從被窩里拉了出來。
尤記得那晚岳梁站在棺材前,臉色黑如鍋底,后來許是被她纏得沒了脾氣,一來二去,倒也成了半個知己。
前世死之前,才見過他,不算陌生。
冷風刮來,雨點往里傾斜,岳梁把傘往她頭頂移了移,側目問“等人”
白明霽點頭,“嗯。”
雷雨天,城門口的人并不多,能躲的都進了屋,站在外面的只有他們兩人,莎莎雨聲中岳梁低聲道“令堂的案子,白老夫人與白尚書均沒有確切的作案證據。”
母親的死,前世她一直懷疑是祖母和父親所為,如今既知道了兇手是誰,白明霽便道“多謝大人,往后母親的案子,不必再查了。”
岳梁眉宇間正泛出幾絲疑惑,“駕”城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兩匹快馬疾馳而來,進了城門,也不見半點減慢的痕跡,很快踏進兩人跟前的水坑,泥水爆開,瞬間四濺,岳梁一只手握住她半邊肩膀,下意識擋了過去。
白明霽從他懷里抬頭望去,面色帶著微慍,視線正好與前面那匹馬背上的人對上。
是一張意氣風發的少年臉。
身上和臉上染了些泥水,稱得上狼狽,但那雙眼睛看人時赤裸張揚,眼底的鋒芒暴露無遺,如同一只從長空直下,俯視而來的鷹隼。
白明霽沒見過此人。
見岳梁被泥水幾乎澆污了半邊身子,再看著那揚長而去的馬尾,眉頭蹙起,“粗俗。”
這話引得一旁面色本還怔愣的岳梁,回過頭來,懷疑地看著她,“你,不認識他”
白明霽不明白他為何這么問。
她應該認識
沒等岳梁解釋,城門外又是一陣打馬聲。
這回馬匹還沒到兩人跟前便停了下來。
馬背上的小廝翻身而下,快步走到白明霽跟前,神色慌張,拱手稟報道“娘子不好了,這幾日落雨,山路濕滑,昨兒半夜,孟娘子的馬車跌入了山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