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她是世子的人,白明霽不敢處置,誰知白明霽竟成全她,當場把牙行的人叫了過來,玉珠嚇得大哭求饒,二夫人聽到消息把人攔住,暫且收在了自己屋里。
今日八成是聽說了世子回來的消息,打了要來訴說冤屈的主意。
金秋姑姑死活不放人,幾人便端著水盆,拿著掃帚堵在門口。
張嬤嬤一聽金秋姑姑如此說,轉過身便對剛下長廊的白明霽,嘴角扯出個無奈的笑容來,“奴才無能,還是少奶奶處理吧。”
眾人這才瞧見剛下穿堂的白明霽。
個個臉色微變,垂目往后退。
眾所皆知,這位少奶奶不好惹,旁的主子動了怒,摔個東西罵上一頓便也罷了,她不是,但凡被她抓到錯處,那便甭想再呆在院子里了,一次機會也不會給。
玉珠不久前才領教過。
鼓起勇氣抬頭,便見白明霽正冷眼盯住她,“你還有話說”
觸到她目光,玉珠心頭便是一跳,脖子又縮了回去。
換做往日她確實不敢再來,今日不同,有人替他撐腰,硬著頭皮沖出去跪在了院子中央,擺出一副要升堂伸冤的架勢,同她叫囂“奴婢不服。”
金秋姑姑沒見過這等子死皮賴臉的,倒吸一口涼氣,“這會子天晴,能跪了。”
然而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能說得過姚姑姑,卻沒玉珠的口才,反倒被玉珠蛇纏棍子纏上了,“奴婢知道姑姑讀過書,說起話來走路繞小道,總要拐個彎,殊不知這墨水喝到了肚子里,五臟也被染了色,我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是我技不如人,沒有姑姑一根筷子揀花生米的本事,這才惹了少奶奶不快,要來發落奴婢。”
一頓夾槍帶炮,說金秋姑姑挑撥了。
有了上回的教訓,玉珠明白當奴才的萬不能同主子對著干,這回學聰明了,把矛頭對準了白明霽的陪嫁姑姑身上。
“你”
金秋姑姑氣結。
當初就因為這點,娘子才容不得她。
抬眸看向白明霽,見其一身占了雨霧,沒功夫同她掰扯,“娘子先回屋更衣,她愿意跪著就跪著吧。”
若是上輩子,白明霽或許會殺雞儆猴。
重生回來,她背負著血海深仇,定不是來管這些雞毛蒜皮之事,這屋子的主人既然已回來了,該如何處置隨他。
正要進屋,那玉珠竟不依不饒了,大聲哭喊起來,“奴婢跪著無妨,只等少奶奶消氣,今兒就算是跪死,奴婢也認,奴婢生是竹院的人,死是竹院的魂。”
最后兩句抬高了聲音,竟叫得比烈婦還貞。
白明霽轉過身,倒好奇她哪里來的底氣,一道清朗的聲音突然從對面廊下的卷簾內傳來,“誰要死了”
驚蟄雨水纏綿,檐下裝上了一排厚重竹篾卷簾,擋了雨霧也擋住了視線,待細風過,吹得簾子起伏,里面那道影影綽綽的身影在一眾人的注視下快步走了出來。
是位年輕公子,青色劍袖圓領袍,手握一把銀槍,從踏跺瀟灑踱步而下,舉手投足一股少年將士的干練,五官卻不似武將的粗礦,白皙精致,唇角的一抹笑彷佛天生。
有些熟悉。
白明霽愣了愣,不就是打馬濺了岳梁一身泥水的那人。
沒等她反應,跪在院子里的玉珠如同見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梨花帶雨般地哭訴,“世子爺,求世子爺替奴婢做主”
白明霽又怔了怔。
實則她并沒見過晏長陵,新婚當夜她頭上的蓋頭剛被掀開,門外便來了宮人,等她抬頭時,只看到了一個匆匆離去的背影。
邊沙之地,竟能養出這樣的細皮嫩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