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以外,滿門流放,無一幸免。
對上輩子自己那位只有過一面之緣,確切來說,只見過一道背影的夫君,白明霽對他的評價是空有一副拳腳,白長了一顆腦袋。
但如今人卻沒死。
還鮮活。
而,本該無事的孟挽竟死了
火房挨著府邸最后面的倒座房,沒有長廊,卻有一片翠竹,新抽的嫩芽粘著細密的水珠,瞧久了,眼睛都明亮了。
白明霽賞著景,聞著雨后泥土的芬芳清香,趁此理了理雜亂的思緒。
這一理,便過了小半個時辰,金秋姑姑找過來,瞧見她一人坐在檐下,水洗過的天地四處澄明,翠生生的顏色罩在她眉頭,映出一縷細細的愁。
金秋姑姑一愣,還是頭一回在她身上瞧出這個年歲該有的傷春。
上回白尚書罵娘子是一塊寒冰疙瘩,沒有一點人情暖意,遇上了只會讓人頭破血流。
金秋覺得,娘子即便是一塊冰,也是一塊潔白如雪的冰。
說到底娘子是不愿意圓滑,不愿意委屈自個兒。
這類人看似不會吃虧,心里卻是最苦的。
“娘子。”
金秋走到面前,出了聲,白明霽才瞧見人,回頭去看鍋,里頭的熱水早被婆子送了過去。
坐久了腿麻,金秋姑姑上前攙她起來,傾耳過來同她道“世子爺讓娘子放心,銀槍,他已拔了出來。”
白明霽
心思被戳破,白明霽目光瞥開,略微尷尬。
終究還得面對,又問道“人呢”
“娘子是問世子爺”金秋姑姑已不同于先前的緊張,輕松地笑道“剛更了衣,說有要事出去了,讓娘子也換身干爽的衣裳,晚飯不用等他。”
知道她適才是下不了臺,金秋姑姑留了個心眼,沒跟過來,想親眼瞧瞧這位姑爺是什么樣的秉性,今后也好相與。
沒料到結果太快人心。
“還想告狀呢,一個都沒討到好,全讓牙子帶走了。”金秋姑姑同她說起了適才的經過。
白明霽那一槍使出來,震懾了下人,但也算給了剛歸來的夫君一記下馬威。
金秋姑姑當時心都揪成了一團,娘子身后有白太后撐腰,可晏家乃皇室宗親,晏世子的身份本事擺在那,犯不著怕她。
一堆人等著看好戲。
好半晌晏長陵才動了動,抬手抹了一把臉上被殃及魚池濺到的雨水,問那玉珠“你叫什么名字”
玉珠一時沒反應過來,許是沒料到她伺候了五年茶水,世子連她的名字都沒記住。
不僅是玉珠,其余幾人也挨個兒報了名,晏長陵聽完后起身,走去樹下,把那桿銀槍取下來,丟給自己的侍衛,吩咐道“把奴籍尋出來,賣了。”
分明是一張如驕陽燦爛的臉,笑起來溫暖人心窩子,嘴里說出來的話卻要人命,別說那幾個奴才,金秋姑姑都覺得意外。
玉珠滿目不可置信,連哭都忘了。
本以為回來的是一座靠山,誰知山倒了,還把自己砸死了。
原本她是二夫人從娘家尋來的人,有幾分姿色,安插的竹院本意為籠絡世子爺,將來在他屋里謀個姨娘的位置。
上回被白明霽趕走,二夫人還能保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