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家中倒是有個妹妹,可惜早年落水死了,老夫人自那之后便得了心病。
老夫人頭一回見她,便把她認錯成了自己早死的女兒,那時她有求于岳梁,抓住了這個機會,將錯就錯,時常過來孝敬老夫人,陪她聊天,替她捏捏胳膊捏捏腿,日子一晃,過去了一年多,倒也成了習慣,隔上一段日子,她還是會來。
岳老夫人正坐在木幾前晾著香片,見她來了很是高興,招呼她進屋,把手里的一塊香片遞給她,“閔兒,香不香”
閔兒是岳家姑娘的閨名。
白明霽接過來,湊近鼻尖聞了聞,抬頭迎上老夫人期盼的目光,彎唇一笑,點頭道“嗯,香。”
老夫人笑得更開懷了,“喜歡嗎,喜歡你拿去用。”
“多謝老夫人。”
“這還有呢。”岳老夫人轉頭捧出了一只大匣子,里頭滿滿全是香片,“你再挑挑,有喜歡的,都拿去”
“好。”白明霽挨著她坐下,“老夫人腿腳還會脹痛嗎。”
“整日閑著,哪里會痛”
白明霽選完香片,蹲在她跟前替她捏了一會兒腿腳,見她躺在椅子上慢慢閉上了眼睛,便拿了一件單薄的褥子替她搭在身上。
一回頭卻見岳梁正立在院子里的梨花樹下,不知他是何時過來的,白明霽愣了愣,走出去問道“大人忙完了”
岳梁點頭。
白明霽便問“阮嫣的尸身到大理寺了”
“嗯,這就帶你過去。”兩人腳步上了長廊,注意到她手里捏著的香片,岳梁溫聲道“不喜歡,扔掉便是。”
白明霽回頭,順著他目光看向自己的掌心,笑了笑,“還挺香。”
“過于濃,不適合你。”
白明霽當沒聽到,將其放進了腰間的荷包,“老夫人的一片心意,不能辜負了,我拿回去焚。”
沒想到很快派上了用場。
尸首過了一夜,味兒已散了出來。
岳梁看著她遲遲不上前來的腳步,捏著白布一角,最后再同她確認一回,“當真要看,不怕”
白明霽點頭。
活人她都不怕,還怕死人不成。
可當岳梁掀開白布,白明霽才知道他所說的害怕是何意。
尸首昨夜白尚書親自擦洗干凈,此時還是能瞧見胸口那些猙獰的傷口,皮肉外翻,周圍的皮膚已成了紫色。
“統共七刀。”岳梁瞧了一眼她臉色,重新蓋上了白布,緩聲道“照刀口的深度來看,對方應是她熟悉的人,是在她毫無防備之下,從正面刺入。”
如此說來,白楚拿到的那塊玉佩,是證物不假了。
岳梁抬手指了一下門口,示意她先出去,邊往外走邊道“那日你我遇到她后,白尚書將其安置在了一處離白府不遠處的院子,這幾日她統共見了三個人。”
大理寺查案,白明霽從不懷疑其能力,倒也不意外,只怕她見的這些人,都是白家人吧。
果然,岳梁道“一個是三娘子白楚,一個是二夫人,另一個則是白二公子白星南。”
白明霽沒料到其中竟沒有白之鶴。
“三娘子白楚,頭一日便去過院子,呆到午后人離去,第二日夜里再去,便在屋內發現了阮氏的尸體,這期間,二夫人去送過一回衣裳,二公子白星南運了幾口箱柜到院子,也就是在死者遇害的當日,三人都進過屋。”
如此一來,二夫人和二公子最有嫌棄。
但二人并沒有要殺阮嫣的動機,白明霽道“大人可問過了,他們身上的玉佩都在”
岳梁沒有立即回答她,帶她回了后院,“先洗漱,洗漱完用飯,之后再慢慢說。”
這頭白明霽用著早食時,晏長陵正吃著冷羹。
一個時辰前,人便到了白府,小廝將其領到了前廳,奉上茶水伺候著,最初的說辭是,“姑爺稍微,小的這就去知會老夫人。”
喝完一盞茶,不見人來,晏長陵抓了個奴才來問,那奴才說去催催,半天姍姍來遲,稟報道“老夫人頭疼發作,剛吃完一劑藥,正在收拾,待收拾好了,便來見姑爺。”
晏長陵道“我不見你們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