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色液體被水流沖走,所過之處,魚兒紛紛翻了白肚而亡,飄在水面隨波逐流。
那是劇毒。
沈汀蘭從小被以劇毒喂養,早已是一個毒人,她看似武功高強,但身子早就被毒害的殘破不已,是沒有幾年好活的。
便是最后死去,也會繼續以行尸走肉的狀態,成為一具行走的毒尸,繼續被沈鴻璋利用。
昏迷中,她的心臟處,微光再次閃爍起來,突然,那微光從她的心臟處一躍而出,那是一顆鴿蛋大小的白色光珠,白光耀眼璀璨,燦如星辰。
白色光珠化成了一個朦朧的人形。
隱隱的,那似乎是一個女子的身形,它沒有五官,沒有具體的模樣,它像一個虛幻的光人,溫柔的俯下身撫摸沈汀蘭的臉頰。
它似在輕輕顫抖,動作間說不出的心疼難過。
它揮手,將沈汀蘭身上的衣衫盡數解去,少女赤著身浸在水中,身上之前被無數利箭穿透的傷猙獰刺眼,那些傷口處,此刻有更多的黑色毒液滲出。
心臟旁的傷口處,一只螻蟻大小的黑色蠱蟲也被強行排出。
那蠱蟲已經死了。
但是,那光人似乎極氣憤,一指彈出光暈,便將那蠱蟲擊成粉碎,化成灰燼徹底消失。
淡淡的白光在少女身軀上流淌,無數毒液和污垢涌出少女的身體,隨著時間流逝,少女的身體越發蒼白虛弱。
不知過去多久,少女一身的毒血似乎全都流光了,她全身蒼白虛弱的近乎透明。
但是,她身上滲出的,終于不再是黑色的毒液和污垢,而是正常的,鮮紅的血液。
這么多年,除了剛出生時,少女的身體,從未這么潔凈過,她終于不再是一個毒人。
但是那光人似乎還并不滿足于此,她揮手,在少女的身體上緩緩撫過,無數白色星光灑下,落在少女體內,少女的血肉骨髓似乎都在這一瞬間被無情洗刷。
激流瀑布下,鮮紅的血液不斷被沖走,只到最后,少女新生的血液中有絲絲的金光流淌,有星辰般的光輝閃爍。
她身上那些傷口,也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完好,沒有一絲傷痕。
此時,少女的身體宛如冰肌玉骨砌成,纖細玲瓏,白玉無暇,更是散發著晶瑩圣潔的光芒。
那光人大概算是滿意了,她俯下身,輕輕在少女額頭吻了一下,將外袍幫她穿好,最后又無比愛憐不舍地深深凝望少女片刻,這才轉身離開。
隨著它離開,一步步走遠,它化成星星點點的光,消散于天地間。
光人消散不久后,沈汀蘭便被震耳欲聾的瀑布聲震醒,但是她無暇去理會自己現在身處何方,她的眼睛晶瑩水潤,宛如剛洗過的黑葡萄一般。
兩行淚水洶涌而出,“娘親——”
她本能的呼喚,四下尋找,甚至茫然追逐,卻始終不見夢中看見的那個朦朧身影。
這么多年,被沈家父女控制,沒有自我,除了痛苦的修煉,便是一個接一個見不得光的任務。
她從來沒有夢見過娘親。
這是第一次——
她站在溪水中,背后是千丈瀑布,水花激打,她倉皇無措,滿眼孤獨與悲涼。
君行澈一行找來時,看到的便是少女一個人站在溪水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像個迷路找不到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