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驢的眼睛里多少恢復了一點神采:“你是說櫻桃出事兒了?”
我正色道:“我不敢肯定,但是肯定不會像你想的那么簡單。”
我正和豆驢說話時,葉尋忽然開口道:“你那個十七師叔的左腿是不是受過傷?”
“沒有啊……”豆驢子猛然道,“你想說什么?”
“你過來看地上的腳印。”葉尋指著地上兩只深淺不一的腳印道,“他在山洞門口的時候,故意用上輕功,沒有留下足跡,但是他走出二三十步之后,就堅持不住了。你自己看地上的腳印,是不是一深一淺。”
豆驢子變色道:“不對,十七師叔的腿沒受過傷。藥王谷出事兒了!快跟我走……”
豆驢子縱身而起,我和葉尋也跟在他背后向藥王谷的方向飛奔而去。
我們還沒跑出多遠,就看見草叢當中躺著一個人影。我伸手拉住豆驢子,示意他不要亂動,自己拔出蔑天小心翼翼地往那人身邊靠了過去。
草叢里的人正是剛剛離去的十七師叔。對方臉朝下趴在草叢當中一動不動,看上去好像是沒了生息。我繞到尸體一側,把刀貼著地面插進了尸體身下,想要將尸體翻過來看看。可我還沒來得及發力,就見蔑天刀鋒上出現了一道大概有面條粗細的紅線。
那條紅線爬在刀身上飛速向長刀護手的方向竄過來時,竟然變成暗淡的金色,轉眼與蔑天刀身的顏色融為了一體。如果不是我剛才看見那道紅線出現,絕不會想到有什么東西正往我手邊襲來。
千鈞一發之間,我體內真氣也向刀身上涌動而出,蔑天刀鋒隨著真氣劇震之間,一條金色的粗線也在刀上仰身而起,半抓著刀身立在了空中。
我剛想再動真氣,豆驢子忽然拿出一只鐵鑷子,出手夾住了粗線頂端,將它生生拔了起來。“粗線”在劇痛之下繞著鑷子連纏了幾圈,像一條垂死掙扎的蟲子卷著身軀拼命扭動。
豆驢子卻聲音沙啞地喊道:“把尸體翻過來,快!”
我和葉尋同時用刀挑住尸體,一齊發力將尸身轉動了半圈之后,原先蓋在尸體上的道袍順著尸身肋骨塌下了一個深坑——尸體內臟已經空了。剛才跟我們說話的很可能只是一具尸體,正是那件寬大的道袍掩去了他空空如也的腹腔。
葉尋正想用刀劃開對方衣服看個究竟,豆驢子急聲喊道:“別動!讓我來。”
豆驢子從身上拿出一顆藥丸,捏在指尖往尸體上彈了過去。藥丸僅僅與尸體一觸,就掀起了一片淡藍色的火光。近尺高的火苗瞬時間向尸體全身蔓延而去,眨眼之間就在草叢中燒出了一道人形的火球。
豆驢子死死盯住尸體不放,我卻借著火光飛快地往豆驢手里看了一眼——他用鑷子夾住的東西哪兒是什么“粗線”,那分明就是一條半透明的蜈蚣。
我一直生活在東北,野外雖然也能看見蜈蚣,但是蜈蚣的個頭卻沒法跟南方的同類相比,不僅短小,還瘦得可憐。豆驢子手里的蜈蚣倒是跟東北土生的蟲子有幾分相似,可我卻從沒聽說過蜈蚣還能變色。
如果我沒有內力在身,那條蜈蚣說不定會順著刀身竄到什么地方。
我正覺得后怕之間,尸體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鬼哭。等我回頭看時,熊熊烈火之間已經豎起了一道猙獰的蛇影,乍看之間就好像是一條青蛇鉆開了死人的肚子,立在火中對著我們絲絲狂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