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傳說的結局實際上與刑天斷頭存在了一個巨大矛盾,那就是,刑天以雙*乳為目,肚臍為口,起身再戰,為什么他還會在留常羊山里揮舞斧盾?除非,他還是看不見黃帝所在,始終以為對方就在自己附近伺機而動,才會不斷盲目揮舞長斧。
我也知道,現在不是我該去研究神話破綻的時候,我要的是藏在常羊山深處的秘密。
我不斷接近山谷之間越走越是心驚膽戰——山谷中的風聲詭異異常。
山谷中的風聲既不是急速飛掠,也不是在盤旋呼嘯,而是在以固定的軌跡在直線滑動,聽上去就像是有人以不同的角度揮動兵器劃出的氣流聲響。
如果僅僅風聲,我倒不覺得害怕,就算風聲詭異,也有可以解釋的辦法。真正讓我覺得恐懼的是,隨風而來滾滾殺氣。
每次有風聲響起,我都覺得像是凜冽刀風從我眼前掃過,殺氣凜然,血腥四溢,我每往前走上一步,就覺得自己像是在往刀風上貼近一分,不知道什么時候,那種兇猛絕倫刀風就從我脖子上狂掃而過,把我的腦袋給劈上半空。
我開始越走越慢,跟在我身后的人也忍不住停了下來,有人顫抖著聲音道:“統……統領……我不敢走了。我……我有點撐不住了。”
那個人說話的聲音里都帶起了哭腔,卻沒有一個人笑話他的膽小。幾乎所有人都在雙腿戰栗著慢慢前行,超過一半的人手不得不用兵器支撐身體才能站在地上。
有的時候,恐懼與膽量并沒有太大的關系,就算無懼生死的人也一樣能感到恐懼。尤其是那種來自于靈魂深處的恐懼。
我和夏輕盈稍好一點,但是也一樣臉色發白,每走一步都在瞻前顧后。
夏輕盈忍不住道:“王歡,咱們真的不能再走了,這樣下去咱們就算勉強達到谷口,也會完全失去戰力。那跟戰敗沒有什么區別。”
我也知道夏輕盈說的沒錯,可是不往前走,我們怎么去找刑天之秘?
我咬牙道:“再堅持一下,說不定能有轉機。”
夏輕盈回頭道:“堅持住,實在不行,你們互相攙扶一下。”
我剛剛轉身,就看見兩座山峰之浮現出了一只血紅的眼睛,如同血月橫空而起的眼眸,居高臨下怒睜開來,無盡恐懼就像是萬斤*在我腦中轟然爆開,我連續晃動了兩下勉強穩住了身形,我身后的血滴子衛隊卻像是被風吹到的麥子成片跪倒在了地上,沒有任何一人敢去直視空中的血眼。
我強撐著身軀抬起頭時,天空中的血眼卻在緩緩閉合,我看眼著兩只眼瞼漸漸合攏之后,壓在我心中的恐懼隨之一松。
就在我手捂著心口直起身時,本來已經閉合血眼,卻在瞬間再次張開,懾人心肺的恐懼又在剎那之間,猶如從天而降的劈山巨斧轟然砍向了眾人心頭。
我只覺得自己心口狠狠一揪,心理防線轟然崩潰,雙腿一軟就要跪在地上。
就在我膝頭快要觸及地面的一剎那間,半邊身子卻被人生生給托了起來,只有一條腿碰到了地面的石塊。
夏輕盈!
從我背后沖過來,用身軀招架住我一條胳膊,硬是把我托起來的人正是夏輕盈。
夏輕盈的臉色已經白到了極點:“不能跪!脊梁斷了就再直不起來了。死也不能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