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驢斜著眼睛看向那人:“兒媳婦倒酒,委屈你了?”
“這酒得干!”那人說笑之間眼睛里帶起了幾分羨慕。
夏輕盈被豆驢說得滿臉通紅,狐媽卻站在豆驢身后嘆息了一聲。
那些人不是不知道豆驢一直孤身一人,也不是不知道夏輕盈跟我什么關系。只是他們誰都不去點破而已。
探神手里有個習俗:出發死禁之前,必有得有妻有兒給人倒酒。因為他們相信,探神手有人牽掛才能回來。至少是為了心里的那點期望也得活著回來。可是,喝完了那碗送別酒的人,卻十中有九一去不回。
那些走進來探神手,看到酒碗馬上會知道任務九死一生,他們愿意坐下來喝這碗酒,就代表著愿意與豆驢同生共死,義無反顧。
一個又一個探神手從外面走了進來拍刀討酒,像是一群剛出江湖的毛頭小子坐在酒桌上肆無忌憚,葷素不忌的大聲說笑。食堂里除了狐媽和夏輕盈,就只有那一排寒光流動的太平刀,在見證著回歸一群瘋子的回歸。
當年,上百人的瘋子團就只剩下這寥寥遍體鱗傷的十二人,他們的頭發已見斑白,可他們還是當年那些縱橫拼殺浴血清風。
夏輕盈看著那些像是小孩一樣嬉笑的瘋子,卻在不覺之間流下眼淚:“他們還會回來么?”
這個問題沒人能夠回答,就像沒有人能阻止豆驢一樣。太平刀想要出鞘時,無人可當。哪怕是繞指指柔,也挽留不住剛勁刀鋒。
狐媽還沒說話,豆驢已經擺著手道:“米糊過來,過來給兄弟們點煙,倒酒。過來……”
狐媽大步走上前去,叼起一支煙來吸亮了火頭,塞進了豆驢嘴里。
“好——”十個探神手一片叫好聲中,狐媽端起酒碗與他們挨個碰杯。
一支支的酒瓶被扔在地上,一個個探神手也醉倒在地,人事不省,最后連狐媽和夏輕盈都趴在了桌子上。
等到狐媽醒來時,豆驢已經帶著十二個兄弟悄然離去,整個食堂唯一干干凈凈就是那張曾經擺放過十三口太平刀的長桌。
狐媽下意思走到長桌跟前時,卻看見桌子上寫了一行蒼勁有力的大字:“米糊,等我回來一定把你辦了!你跑不了!”
“他么的,老驢!”狐媽在罵人臉上卻不見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