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昭雪后,圣上將之前沈家充公的所有家產全部原數歸還不說,為了補償與她,成親時更是給她添了一大筆嫁妝,是以,沈安寧自己一人的私產,甚至不輸整個陸家。
只是,前世沈安寧大字不識,又不擅打理,嫁入陸家頭半年里這些資產幾乎未曾動過,后來為了找尋小桃,也為了討好沈家眾人,她大筆的錢財都花銷在了房氏、兩位小姑子,以及陸綏安身上。
另有一部分蕭氏親自教她打理,在徹底立起成為陸家掌家人之時,基本已達到了收支平衡的地步。
前世,這些豐厚財富生生浪費在了她的手里,如今,也是時候發揮它們的作用和價值了。
白桃一開始還以為夫人在研究菜譜。
從前的沈安寧整日侍弄湯食藥膳,沒有片刻停歇,為頭頂的兩位婆婆,為底下的兩個小姑子,更為丈夫陸綏安,只從來沒有一刻為過自己。
而這一回,卻見她將算盤撥動得劈里啪啦作響,白桃面上的憤怒瞬間被震驚取代。
“夫人何時使得這一手好算盤的”
白桃雙眼都瞪圓了。
鄉下的女子少有上學的機會,附近三個村子加在一起才一個教書先生,只收小子,不收丫頭片子,白桃更是大字不識,她料想沈安寧亦如是。
見白桃一副震驚的摸樣,沈安寧修長的指尖微微一頓,片刻后,繼續撥動著算盤,直至將最后幾頁飛速算完了,這才神色如常道“從前將草藥送到鎮上賣時,藥鋪子掌柜家的閨女教過我幾手,怕他們算錯數目少給幾個錢,我私底下偷偷練過幾回,沒想到這么長時間過去了,這手藝倒沒完全丟下。”
隨著最后一個珠子一收,沈安寧將整個算盤歸位。
白桃立馬稀罕湊過來圍觀,沈安寧將算盤推至白桃跟前,笑著道“想學我教你若學會了,今后這些小金庫全交由你保管。”
白桃當然想學,沒上京之前,在靈水村時她雖比不上菱姐姐伶俐出眾,卻也是村子里頭一朵耀眼的花,她可是靈水村最上乘的姑娘,自有自的傲氣,不然怎會被鎮上的郭員外瞧上。
可自來了京城來了陸家后,這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別的地方不說,光是川澤院一個三等的丫鬟都要比她見多識廣,院子里其他的婢女不服她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這大半年來白桃多隨著沈安寧一道在廚房打轉,廚房里的門道摸得七七八八了,至于其他多數,都不過是半吊子罷了。
就好比這識字管賬,好比這梳頭繡花,好比這古董賞玩,園藝打理,里頭樣樣皆是門道,沒一個簡單的,更別提最要緊的人員管教和與各房各院打交道了,她這個大丫頭除了是夫人的心腹外,余下的沒一個合格的。
聽到沈安寧要教她,當即雙眼都亮了,然而還來不及高興應承,沈安寧又將算盤給收了回去,嘴角微微勾起道“這個現下還不急,改天你跟浣溪一道學。”
說話間,又道“咱們院里人的那些身契都擱哪兒了,你且幫我尋來,先干正事要緊”
白桃這才瞧見案桌上那兩大匣子滿滿當當的房契銀票,忙飛速問道“夫人要這些東西作甚”
說話間,早已摸出了貼身攜帶的鑰匙,將壓箱底藏在最深處的東西翻了出來。
卻見沈安寧沒有直接回答,只回以她一個神秘莫測的微笑。
那模樣,依稀有幾分從前在靈水村時從天而降將她護在身后的菱姐姐模樣了。
看著這樣的沈安寧,白桃心里沒由來的一陣砰砰亂跳了起來。
大病一場的夫人,好像與往日有些不同了,好似終于醒悟過來了似的。
不知為何,這個念頭一起,這一刻,白桃忽而有些想哭,也激動得將錦苑和羅家那些爛事全部一下子撂在了腦后,省得攪了夫人難得的好心情。
六月十八,這日身子徹底無礙,該來的總歸要來。
沈安寧照例前去錦苑請安問好。
因她有兩位婆婆,故而每隔一日前去侍奉一位,蕭氏大度,從不苛待,除了教沈安寧持家規矩以外,幾乎從不為難于她,故而,這晨昏定省的活兒,基本算是做一休一。
只是,房氏這個婆婆一個頂三。
整個侯府掌握在蕭氏手里,沒有房氏的份,再加上與侯爺感情微妙,縱使兩個兒子傍身,依舊不如蕭氏體面,于是,為了尋存在感,只能另辟蹊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