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氏、房氏兩個婆婆給她院里安插人手便也罷了,小姑子給嫂子院里塞人,亙古未有之。
若是前世的沈安寧,怕不會多想,只以為是小姑子的一番好意,定然會受寵若驚的將人直接收下了。
重活一世的沈安寧只靜靜凝視著對方,片刻后,便只勾唇一笑道“妹妹的好意我心領了,不是我不收,只是今日正好因鴛鴦一事整頓了下院里的內務”
說話間,沈安寧微微偏頭看向一旁的蕭氏道“母親,其實今日兒媳過來原是有事相求的”
說罷,沈安寧便將早起在院子里如何整頓人事,如何給丫鬟漲薪,以及將院子里新人老人梳理、安置一遍一事全部和盤托出、娓娓道來道“正是因昨兒個鴛鴦一事讓兒媳深知這樣行事欠妥,若鴛鴦用好了便也不打緊,偏偏昨兒個沒用好,將妹妹都平白給牽扯進來了,這才意識到我那院子里的人手皆是母親,妹妹還有其余幾房派遣過來幫襯的,兒媳深知母親和各房皆是好意,只是天長地久的難免怕日后又生出像昨兒個鴛鴦那等子岔子來,束手束腳不說,最要緊的是怕回頭傷了與各處的和氣便不好了,這不,便舔著臉來母親這里討要人呢。”
說著,沈安寧看向春淇夏安二人。
二人立馬上前朝著蕭氏磕頭,道“太太”
而看到眼前安插在川澤居的春淇夏安二人,又聽到沈安寧此番話的蕭氏明顯神色一怔。
當初長子長媳這門婚事定得太過匆忙了些,人手確實來不及調、教,便從各院支了些人手過來幫忙,未曾沒有想要往兒媳屋子里頭塞人的意思,不過最主要的還是本著幫襯的心思,鄉下村子里長大的未來兒媳,連個摸樣都分辨不清,盲婚啞嫁進來,焉知是個怎樣的光景
長子長房,關乎整個侯府的未來,長媳一角何其緊要
再加上沈氏嫁過來這大半年確實還未曾立起來,蕭氏便也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任了下來。
如今兒媳主動提及,蕭氏不免有些尷尬,有種小心思被明晃晃直接打破的窘迫,不過一抬眼,見那沈氏笑語嫣然,亦是滿是赤誠之色。
只一時將人細細打量了一遭,那日探病后,覺得兒媳似有些變化,這些變化似乎在今日更為明顯更為具體了些,雖不知何故,到底有了幾分向好之勢。
又一時想起沈氏方才提及整頓內院,手起刀落的手段,一度微微瞇起了眼,竟一下子不知是該神色復雜,還是該滿臉欣慰才好。
片刻后,便見蕭氏緩過神來,笑著道“是我這些日子忙過頭,一時疏忽了,本該早些助你整頓好這些內院之事的,如今你自己有這個章程亦是極好的,我哪有不相襯的理兒。”
蕭氏倒也坦蕩,說罷,二話不說,當即忙命人將春淇夏安二人的身契拿了出來,直接交到了沈安寧的手中,沖著春淇夏安二人道“你們二人日后就是夫人的人呢,記住,凡事以夫人為先,好生伺候著,若有個差池怠慢,夫人繞過你們,我定也饒不了你們”
春淇夏安忙恭敬稱是。
蕭氏微微訓誡一番,又轉而沖著沈安寧道“這些人你該用用,又何需從你的私賬出,你那些陪嫁是自己的體己,府里又不缺這幾個月例錢。”
這一點,蕭氏倒真心為沈安寧考慮。
沈安寧卻道“說起來,兒媳嫁到侯府已有大半年光景了,母親院子里的陪嫁都是母親私下貼補,兒媳卻一直占著府里的月例,半年便也罷了,長此以往的也很是說不過去。”
“母親放心,寧兒的陪嫁多著呢,不差這幾口飯錢
說話間,只見沈安寧微微眨了眨眼,難得沖著蕭氏俏皮一回。
蕭氏從沈安寧嬌俏的眼神里好似看到了當年閨中好友的幾分影子,一時不由晃了下神,不多時,拉著沈安寧的手緊握在手中,欣慰又憐惜道“陪嫁再多,也不經幾下造。”
微微瞪了沈安寧一眼,又一臉正色道“不過若想牢牢攏住底下的人,是該給些好處,才能將她們攏成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