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心臟踩空的錯覺,令溫繾無所適從,捏緊手指,下意識為自己的冒犯道歉“不好意思”
然而對方卻誤解了她這份歉意,伸手遞過來一盒煙,示意她自己拿。
短暫的錯愕后,溫繾立刻意識到他誤會了。
她不是想問他借煙。
然而象牙白鍍金邊盒蓋已經打開,露出一排淺金色云紋煙蒂。
握煙盒的那只手,骨節修長,很是好看。
不知是鬼使神差,還是心隨意動,溫繾沒有解釋,而是伸手從敞口的煙盒里取出一支煙,并說了聲“謝謝”。
“客氣。”男人收回手。
明明是疏離冷淡的兩個字,偏被他咬出幾分性感,在煙霧繚繞的角落里似有回音,聲聲入腦。
溫繾捏著細長煙身,理智告訴她該走了。
事不是她應該做的事。
人也不是她可以招惹的人。
可腳下松軟,像踩入了一團泥濘中,難以自拔。
譚西平抽完最后一口煙,抬眼一瞥,將那一抹躊躇盡收眼底。
這手指再這樣揉搓下去,煙可就沒法要了。
他微微一哂,撳滅煙頭,順手接起震動好半天的手機。
電話里傅思明問他跑哪兒去了。
“抽支煙,就來。”
他說著,將剩下的半盒火柴放進溫繾手中,不等人道謝,抬腳往外走去。
后來溫繾總是想,如果今晚只到此為止,她對譚西平的執念會不會少一些。
他隨手給出的香煙與火柴,換成別的女人,他也一樣會給吧。
她不是一個喜歡自作多情的人。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硬是將這個男人的身影嵌入了溫繾的夢里。
以至于在之后很長一段時間中,溫繾反反復復,卻怎么也走不出這個雨夜。
回到卡座,萬果晃晃剛收到的名片,用實際行動教給溫繾,這個世界上的確還有千萬個張臨川王臨川。
“你看,姐姐年輕貌美,想找男人不是易如反掌你呀,就別替我擔心了。”
溫繾沒說話,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想細究,卻也找不出頭緒,只好暫且放下,叮囑她一句別亂來。
窗外暴雨漸漸斂了聲勢,漓漓細雨正在為這個夜晚做收尾。
差不多該回酒店了。
臨走前,萬果突然說想聽首歌再走。
“就是你之前喝了酒非要唱給我聽的那首,叫什么來著風暴嗎”
溫繾本不想理她,以為萬果又在嘲笑自己,但聽到風暴,還是沒忍住“漩渦。”
萬果一拍掌“對,就是漩渦正適合這個晚上。”
溫繾去吧臺點歌,長發男歌手聽了后為難拒絕,說唱不了,難度太高。
如果有女聲合唱還可以試試,只他一個人唱不了。
老板和溫繾商議,給她放原聲帶行不行,不收她費用。
溫繾答應下來,回座位等著。
這一等,沒有等來彭羚的熟悉嗓音,等來的卻是一道讓溫繾迷戀很多年的繾綣京腔。
黑衣黑褲的男人抱吉他坐于臺上,淺金色光束籠罩在他頭頂,宛如金頂佛光乍現。
他低頭隨意撥弦,樂聲破空。
在溫繾隨著眾人一起轉頭看向臺上時,就聽他嗓音低沉含笑
“一首漩渦,送給喜歡它的,妹妹。”
最后兩個字,似呢喃于唇齒間,說不出的溫柔繾綣。
溫繾腦中空靜了幾秒。
在這幾秒中,她清醒的感受到臺上那束金光正一寸寸將她吞沒。
她不會看錯,譚西平說出最后兩個字時,眼睛是看著她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