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急性闌尾炎。”
醫生給出診斷,見譚西平沉著一張臉,安慰道,“來的還算及時,問題不大。”
譚西平欠身“謝謝李叔,這么晚打擾您,給您添麻煩了。”
李醫生笑道“客氣什么,前幾天給你母親送藥時還說起你和振東,讓你們定期來體檢,一個個都不聽話,再忙也不能不顧身體。”
譚西平點點頭表示有空一定來體檢,之后頓了會兒才問“我媽怎么了”
“焦慮失眠,老毛病了。”李醫生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讓你母親省點心啊。”
譚西平沒說話,李醫生也不多說,轉身安排溫繾住院事宜。
溫繾是半夜兩點醒的,病房里只點著一盞落地燈,光線朦朦朧朧的,依稀能看清沙發里半躺的人影。
零零散散的記憶漸漸被喚醒,拼湊出昨晚亂糟糟的經過。
從會所離開,驅車到醫院,檢查診斷,最后住院,全程是譚西平處理的。
她賴了他一整晚。
回想起她昨晚拉著人家不讓走,連抽血輸液時都不愿意松手,溫繾臉上忍不住發熱,向下縮進被子里。
是真的神智不清,還是有意為之,分不清了,或許兩者都有吧。
被子上沒有醫院消毒水的氣味,有淡淡的清香,很好聞。
溫繾這才注意到這間病房,很大,除了電視冰箱沙發這些,還有個水吧臺,床頭柜擺放著鮮花,是盛開的茉莉,潔白芬芳。
這不是普通的住院病房。
溫繾怔了怔,慢慢將目光轉向沙發里的人。
他側身半躺,長手長腿委屈地從沙發邊緣垂落,淡黃燈光下,冷白手腕泛著暖玉的色澤,讓人忽視機械腕表反射出的金屬冷光。
很是金尊玉貴的一個人。
卻在病房陪了她一夜。
溫繾在暗色中看著他,想了很多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沒想,最后只是靜靜看著。
譚西平就是在這樣的目光里醒來,睜開眼,半夢半醒間與她四目相對。
昏沉的光線中,空氣似乎被攪動,變得黏稠,像窗外的夜色,不由分說染了人一身。
“醒了”
譚西平出聲,嗓音微沉,帶著一絲初醒的惺忪,在寂靜的夜里有股說不出的繾綣之意。
似情人間的低語。
溫繾低低嗯了聲,感覺自己被這夜色完全捕獲。
譚西平醒了會兒神才從沙發里坐起,邁步走到床邊,附身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額頭。
動作自然的像做過很多遍。
“不燒了。”他說。
溫繾又低低嗯了聲,視線一刻沒有從他身上挪開。
深致的眉眼,微翹的薄唇,泛青的下巴;敞開的領口,卷起的手臂,收窄的腰線;反光的紐扣,細微的褶皺,挺括的布料。
如果眼睛能作畫,她已經將他細細描了一遍。
譚西平被這柔軟綿密的視線包裹,語氣自然輕緩了幾分“還疼嗎”
溫繾搖頭,細碎的發絲隨著動作在頰邊輕拂,看著像是有些癢。
譚西平伸手替她挽了下,指尖輕輕擦過耳廓。
“剛兩點,再睡會兒吧。”
他的京腔慵懶,十分好聽,溫繾很想聽他多說幾句話,問他“那你呢”
譚西平一時沒懂,低聲“嗯”
溫繾心尖與耳廓同樣酥麻,屏了屏呼吸才說“你要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