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卻見李晁先她挪開了視線。
不知是光暈映了花紅,還是望久了花草畫紙的錯覺,余光無意從他的耳根處捕捉到了一抹粉意。
視線落在他板著的面孔上,她只當是自己看錯了。
李晁沒有反駁,轉移了話題,“此間暫且不論,被二公主拉扯那日,你道身子不適,我擔憂遣去奉御醫官,可奉御回稟,你十分康健吶。”
話語意味深長,甚至有隱約的咬牙切齒。
提到這個,蕭芫頗有幾分心虛,咕噥道“奉御當真這般說嗎,他還給我開了幾份食療方子呢。”
自是沒有,一開始就是兩頭都不得罪的套話,是他想到她之前昏倒之事太過擔憂,還使人去質問尚藥局,奉御這才稟明的。
這些他不會讓她得知,要她知道自己隨意一句話就能將他耍得團團轉,尾巴還不翹到天上去。
李晁目光沉沉籠著她,想瞧她還能怎么辯解。
蕭芫回想起了當日發生的事。
尤其是姑母的舊疾。
她不知他是否知曉,應是知道的吧,自幼晨昏定省日日不落,那般孝順。
只有她,那么容易就將姑母表面的話當真,從未想著去深究。
也活該她前世連姑母忽然病逝的詳細原由都不知道,只籠統打探到是病情忽然加重,以至無力回天。
她這樣算什么呢,凈享受了姑母的好處,沒有分憂,也沒有保護好姑母。
這般想來,前世姑母養她,當真是不怎么劃算。
蕭芫勉力扯扯唇角,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實話實說“那日,我并未與你說謊,確實不舒服。”
“那奉御怎么說”
“只是覺得很難受。心里很難受。”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好像風一吹就散了。可他敏感地捕捉到,于是質問的話再也說不下去。
他望著她低垂的眼簾,不怎么能看得清她的神情。
沁芳亭外,鳥兒歡快地鳴叫,不知人間疾苦。
過了陽光最明媚的那一會兒,風漸漸轉涼了,他看到她薄薄的肩骨稍有些內扣,雙手放了下去,不再似剛才那般對著果干點心挑挑揀揀。
就好像有一陣陰云飄過來,暫時擋住了她天生耀眼的明媚鮮活。
李晁起身,親自從蕭芫身邊侍女手上拿來披風,繞到她這頭,為她披在肩上。
蕭芫嬌軀輕輕一顫,抬頭,泛著水光的眼眸中殘存幾分訝然,似是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李晁稍抬了抬下巴,吐出兩個字“系好。”
蕭芫低頭看看胸前,心想,平日里這都是貼身的侍女為她系的,讓她自己系,又丑又不順眼。
今日她為了賞花作畫,可是特意選了套點綴了最多花,最與春日百花相配的衣裙。
剛想讓他將漆陶喚進來,不料肩被他的大手輕輕握住,沒怎么使力,就將她轉到了側面。
李晁稍稍躬下身子,雙手遞下來,從她胸前拾起系帶,動作看起來一板一眼的,很簡單的同心結讓他打了許久。
指節暖到灼熱,不時會碰到她胸前的肌膚,如同一點又一點若即若離的火苗點在水面,泛起一圈又一圈漣漪。
蕭芫竭力抑制住身子的輕顫。
他身上華貴的龍涎香氣縈繞侵襲,愈來愈濃郁,蕭芫睫羽稍抬,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頜,也感受到他離她越來越近。
近到沉緩的吐息撩動鬢角的發絲,來回劃在臉頰的肌膚上,泛出難耐的癢意。
蕭芫放在膝上的雙手不由蜷起,捏皺了裙面。
她微微側過了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