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李晁自頤華殿離開,到御書房用了個簡單的晚膳,夤夜將大理寺卿江洄密召入了宮。
暗處的暗衛代替御前內侍,除了言曹守門,明面上再看不到一個宮人。
言曹作為李晁的身邊人,自是知曉里頭所談何事。
實際上,一開始得知時,他驚訝了許久。
這還是他記憶以來,圣上頭一回這般“徇私”。
旁人不知,他是清清楚楚,在蕭娘子偷偷查探公主舅父監察御史之前,圣上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留意過此人。
后來察覺到蕭娘子動作,主動幫忙遮掩不說,還尋了個理由動用壓箱底的勢力幫忙,現在還用上了大理寺卿。
要知道,連朝堂都少有人知,大理寺卿其實是圣上的人。
一旦這重關系暴露,許多事便會平添許多麻煩。
其中風險,不消多說。
但圣上就是做了,一開始就不曾猶豫過。
或許連蕭娘子自己都將二公主那些戳心之言漸漸淡忘,但圣上始終不曾忘,甚至耿耿于懷。
圣上無法左右蕭相的家事,別說圣上,便是太后,蕭相的親姊,都拗不過蕭相骨子里的偏執。
于是圣上便從其它地方替蕭娘子彌補,首當其沖,便是這個舞到前頭的二公主。
圣上身為男子,又是兄長,對公主自是不能如何,最多遣回宮中讓淑太妃管教。
但前朝便不同了,那是圣上最能放得開手腳的地方,蕭娘子不出手還好,一出手倒是提醒了圣上。
言曹甚至覺得,就算那監察御史沒這么多這么大的罪過,圣上就是雞蛋里挑骨頭,也能挑出來許多。
畢竟人無完人,朝會宴飲還好,私底下誰沒有個失言的時候。
那可是監察御史,身為御史,知法犯法,到時候,無論人如何,官帽定然是保不住了。
再想想今天白日里圣上撥開繁冗也要親自前去教導蕭娘子,言曹不禁長長嘆了口氣。
這么多年,圣上怎么就一點兒長進都沒有呢。
對女娘好,自然是得讓女娘知道了才算好啊
像圣上這樣,天天就想著壓蕭娘子一頭的,估計是沒指望能贏取芳心了。
那他這樣水深火熱的日子,恐怕也是遙遙無期啊。
將近三更,江洄才從御書房出來。
言曹忙躬身進去,將一刻鐘前送到他手上的密報呈上。
“陛下,這是邊關岳將軍送來的。”
與蕭芫手上又是信件又是東西的不同,到李晁這邊兒的,只有軍情。
也只有岳蓮城將軍一人的親筆。
燭光殘淚之下,以特殊皮質為紙,多種加密方式共同所寫的密報一點點展開。
李晁看了良久,三更梆聲響起時,收入機關暗格,起身,“回去吧。”
翌日,蕭芫早膳后興致勃勃帶著一堆兒東西回到了頤華殿,岳家給她寄過來的不止簪釵配飾,各式各樣新奇的擺件,還有眾多色彩艷麗的衣裙。
這些衣裙布料雖比不上宮中尚服局的精致,可別有一番異域風情,歸整到后頭,甚至還有騎裝、胡服,最底下,竟還有身鎧甲。
蕭芫拎出來,感覺這玩意兒沉得她胳膊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