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燈火已歇,到處黑漆漆的。
梁小司和姜止衡掏出火折子照明。
許清荷還要往里走幾步路,梁小司將她送到了門前,折返回來時,便見門前只有沈槐序和姜芷妤,兩人低頭彎腰,似是在找什么。
梁小司“丟了什么,我幫你找。”
“無甚緊要的東西罷了,你明兒還去衙門,趕緊進去吧。”沈槐序道。
梁嬌嬌方才回去,大門未關緊,鄒氏的聲音隱約間傳出了院子,多不過是說他們回來太晚,吵醒了她。
梁嬌嬌回了兩句嘴,現下只聽著鄒氏在罵。
梁小司面上有些歉疚,道“那我先進去了。”
“小司哥哥明日見”姜芷妤朝他甜甜道。
小郎君驀然紅了臉,也應了聲明日見,同手同腳的進了門去。
門關上,卻見沈槐序直起了身。
姜芷妤握著火折子,奇怪問“不找了”
方才行至家門前,姜芷妤正要與姜止衡一同進院子,卻是被沈槐序拽住了,說是掉了東西,讓她幫忙一同找找。
姜芷妤幸災樂禍的罵了句活該,便聽這人幽幽道了句
“是我娘的舊物。”
姜芷妤閉上了嘴,任勞任怨聽他差遣。
沈槐序輕笑了聲,半分聽不出消遣人的歉意。
“本就沒丟什么,又如何找回”
姜芷妤氣得瞪他。
“你不也是”沈槐序突然又道。
“什么”姜芷妤瞪著圓眼睛。
別想栽贓她
欺負人的分明是他這個壞東西
“你又沒有丟臉,做什么拿那五兩銀子泄憤”沈槐序雙手抱臂,悠悠道。
姜芷妤臉上的神色頓住,心口狠狠墜了下。
沈槐序竟然瞧了出來
姜芷妤是覺得自己丟了臉面,便是被欺負,也只敢怒不敢言,慫兮兮的。
可她能如何
鄭粉櫻的阿娘是她阿娘的主子,便是銷了奴契,也沒改變什么。
姜芷妤覺得自己掩藏的很好,今夜他們都夸她大方,沒人覺得她心情不好。
可沈槐序瞧了出來。
一股子酸澀沖入鼻腔,眼淚不由分說的漫了出來,姜芷妤忽覺,自己今夜那一通行為舉止,落在沈槐序眼里便如跳梁小丑,丑陋不堪。
這簡直比她替沈槐序做工,沈槐序當真將她當下人使喚還讓人難過。
姜芷妤壓不住臉上的羞憤,惱羞成怒的推他一把,“要你管”
說著,便要沖進門去。
忽的,手臂被抓住了。
姜芷妤使了全力也沒掙開,反倒是淚珠子啪嗒啪嗒甩了一地。
“你松開”姜芷妤氣惱道。
“哭什么”沈槐序長身微彎,眸光瞧入她眼底。
小姑娘委屈極了,癟著嘴巴壓著嗚咽哭腔,紅紅的眼睛像兔子,扭過腦袋不給他瞧個仔細。
姜芷妤不占理兒,好在,沈槐序也未與她講道理。
這廝好似換了一人,溫柔得要命,哄她道“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濁,以曲為伸,真涉世之一壺,藏身之三窟也。”1
姜芷妤咽下一個哭嗝,吸了吸鼻子,委實沒憋住道“沒聽懂嗚嗚嗚”
沈槐序不由側首低笑了聲,眉眼舒朗,又透著些無奈,手指輕輕在她額前點了下,道“意思是,你做得很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