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紋解開鎖。
二十多平米的屋子,比樓上盥洗間還小,粉白墻布,墻上掛著一張大雁南飛的壁掛圖,漆色鐵藝床,沒有桌子,有一張雙人沙發靠窗而落。
翟洵進門,搭腿坐在沙發上,對面是一扇透明的衣櫥,里頭掛著各色的長裙,還有少數幾件旗袍和真絲睡衣,基本都是幾年前的秀款或高訂。
色澤清淡,偏冷系,任何一件套在那具身體上,那清純動人總能穿出萬種風情來。
翟洵頭暈得很,他一身醉意,偏自己不覺得。
他陷在沙發里,凝著那一眾過了新潮的衣服,平靜的神色忽而煩躁不堪,完全扯掉領帶,彎腰將手肘搭在膝蓋,點煙。
深吸幾口,已然沒能緩解那躁意,他咬著煙解了皮帶。
翟洵回江南區的事,還要從10個小時前說起。
許嘉衍在會客區等了一個多小時才見到翟洵。
“我昨天真喝多了,讓她叫我,誰知道她自作主張拿手機去了。”
女人給他打電話支支吾吾,他就預感不妙,又問了店里人情況,一結合,當時只覺得頭疼。
許嘉衍很清楚,這要不是他的人,現在已經在圈里消失了。
從沈名姝回南城的那天他就知道,這女人是沾不得的,誰要是沒長眼沾了,就是誰沾誰倒霉。
這雷掃到他身上來,簡直無妄之鍋。
好不容易解釋一通,翟洵才搭理他兩句,許嘉衍這才終于定心要了杯茶喝。
等辦公室再安靜下來。
許嘉衍看似隨口般問了句“聽說老爺子出國前和齊家的長輩見過面了”
半個月前的聚會,那位齊小姐就不請自來過,顯然除了他四哥其他人都在想著怎么促成一段商圈佳話。
沈名姝再特殊,有老頭子在,她要進翟家也是不太可能的,別到時候因為女人的事兒,再鬧出什么來。
作為兄弟,他就是想提醒翟洵一聲。
至于翟洵怎么安排,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翟洵沒作聲,簽完手里的字,鋼筆落下,才慢條斯理靠到皮椅上看著他。
那目光直叫人瘆得發慌。
他感情淡薄道“如果齊家也想走當年周家的老路,我不介意。”
許嘉衍聽完驚了驚,幾年前也是因為這么一檔子事兒,周家嫁女心切用了些不干凈的手段,當時甚至還有大翟總幫忙,結果那年它還是南城排的上號企業,現下幾乎看不到它的影子了。
這話說完,許嘉衍心里就有數了。
臨走前,還給翟洵發了一張截圖。
翟洵看到許嘉衍的微信時,已經是傍晚后。張達站在后座車門候著,等翟洵上車后,才問道“直接送您回公寓嗎”
翟洵看著手機。
屏幕上的截圖是一張側臉,青木色的長發隨意扎在腦后,捧著素描紙,低頭執筆,乖順又文靜。
叫人生出破壞的欲念撕掉那層假裝,看她哭也好,咬人也罷。
夕陽就要落下,昏沉的暖光折了幾縷到翟洵身上,他的臉藏在陰影里,剛點煙卻搭在窗邊。
也沒回司機的話。
后來許嘉衍打電話問他去不去新場子喝酒,便去了一趟,不自覺多喝了幾杯。
他鮮少喝多,難得今天生了醉意,心底那股子深藏的躁郁便更重。
沈名姝對他抗拒,避他如蛇蝎,便是路邊一陌生人的待遇恐怕也比他好幾分。
他不是看不出來。
小屋內已經恢復寧寂,翟洵仰著頭,胸腔微微起伏氣息還未完全平靜。
他半瞇著眼盯著墻上的大雁南飛圖,漆黑的瞳孔中眸色幽幽,骨節泛起白色。
像是已經將那只雁抓在手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