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回頭看時,相繼沉默。
先前晉王那首詩作的出乎意料也就罷了,怎么字也寫得這么好都說見字如見人,晉王為人不怎么樣,但是一手字卻行云流水,剛柔相濟,牽絲勁挺,這字不像是個不通文墨的廢物王爺寫出來的,尤其是貼上去之后有了對比,好像,貌似,比太子殿下的字還好看一些。
但凡看出來的人,都緘默了下來,這要如何評判,若是夸獎太過尷尬,若是貶低,對著這樣一副字他們也不能昧著良心詆毀,是以便只能沉默了。
顧槿安也驚訝地看著晉王,原來人盡皆知的傳言也有誤,晉王哪里是胸無點墨,人家分明是胸有丘壑。沒了晉王對比,太子的文采尚可夸贊;有了晉王,顧槿安頓時覺得眾人對太子殿下其實也是過譽了。
鄭厭瞅著太子殿下那張越發陰沉的臉哀嘆一聲,他也想不通太子為何偏要跟晉王作對,眼下只有他出來打圓場了,鄭厭輕咳一聲,朗聲道“沒想到晉王準備得這樣好,真叫人刮目相看呢。”
一句話便將裴元珩的詩說成了事先準備的,至于是晉王所作還是請人代筆,那就見仁見智了。
眾人也露出了不失禮貌地微笑,下意識忽略了晉王的字,又鬧著讓杜山長再放一盞酒。
鄭厭擦了擦頭上的汗,抬頭打量起了晉王,剛好碰上對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于是又迅速低頭。他知道晉王已經給他記上一筆了,但沒辦法,明面上他還是太子殿下的人,不得不維護太子的顏面。
只盼著晉王這些日子高抬貴手,少折騰他一點。
一場鬧劇之后,眾人都怕了,心照不宣地避免再將酒盞放到裴元珩跟前,反而裴元璽又接過兩次。
他因事先有了準備,所以并不露怯,但總歸還是跟從前不一樣了。有了裴元珩的打岔,裴元璽想象中大放異彩的場面始終未曾出現,旁人的恭維聲在他聽來也覺得索然無味。
可文會遠沒有結束,不論裴元璽覺得多掃興,還有下一場。
下一場是作畫,裴元璽自幼便有名家傾囊相授,他自問不輸任何同齡人,自然也不會被裴元珩比下去。再有天賦也需得經年的苦練,他不信裴元珩還能一鳴驚人。
秦朗興沖沖地與裴元珩交頭接耳“待會兒還要作畫呢,你應該不會叫那人比下去吧”
他看過裴元珩畫的畫本子,從前他在宮里讀書時有一回被先生打了嚎哭不止,裴元珩隨手便畫了數十頁的小人,連在一塊兒還能動,活靈活現的。但是除此之外,便再沒有見過裴元珩的畫了。
裴元珩依舊囂張“等著看吧。”
裴元珩鎖定了裴元璽,臉上頓時洋溢出笑意,筆直地走向裴元璽。他一開始便打定主意要惡心裴元璽,絕不能放過任何一次機會。
二人并肩,都是錦衣華服,清新俊逸,外人瞧著只覺得賞心悅目。
裴元珩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都是一個爹生得,但是他母妃比皇后個子高,裴元珩自然也略高于裴元璽。雖只高了這么一點兒,但已然足夠了。
裴元璽抬著下巴,似乎看明白了對方眼中的譏笑,運了運氣,到底還是在人前忍住了,端著兄長的架子,親和地道“為兄還從未見過二弟的畫技,屬實叫人期待。”
裴元珩似笑非笑“你很快便能見識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