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歇斯底里、雙眼紅得嚇人的商鞅,作為在聯邦軍團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千夫長之一,阮咸卻是一臉的冷漠“對。”
然后他笑了起來“你也不用冒這么大的火氣,因為按照我們盟主大人的意思,你們的下場也會跟他們一樣。”
這笑容,是那么的隨和,但在玄雍兵們看來,卻堪比惡魔咧嘴的獰笑
商鞅徹底傻了,這種通過欺騙博取信任、繼而對敵人進行喪心病狂式屠殺的行為,終于讓他禁不住地開始顫抖了起來。
怎么會有這種人
他打從心底泛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感,但這種對于敵人的畏懼,卻并非是因為聯邦的強大,而是因為其手段的惡毒殘忍
不。
應該說,他本人其實并不畏懼死亡,畢竟戰爭本來就是如此。
他可以戰死疆場,也可以接受戰俘這個身份所帶來的一切后果,但他卻不能接受這么多戰友同儕最終都要因為自己的決策而慘遭屠戮,更無法接受,摯愛女孩的死亡
所以,在萬念俱灰之下,只經過短短的幾秒鐘,忽然噗通一聲,但見眾目睽睽,商鞅就那樣跪在了阮咸的面前,并深深將額頭磕在了腳下的黃土上。
“求、求求你們了,請放過那些士兵他們,都是無辜的。”顫巍巍的哀求聲,斷斷續續從商鞅深埋的臉部傳來。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個人才造成的,是我強迫他們對貴軍進行抵抗,所以,我愿意承擔一切懲罰制裁,只懇求貴軍能夠寬宏大量,放過這些可憐的士兵”
這一反轉來得太快,讓身后的千來名玄雍兵都怔住了,唯有阮咸,只是微微皺起了眉頭俯瞰著匍匐在腳邊的小兵。
微風輕拂而過,場面安靜得可怕。
半晌,阮咸才冷冷說道“區區一個人就妄想扛下整場戰爭,你懂什么叫戰爭嗎你以為憑你就能夠扛得下”
“商鞅商鞅深知自己人微言輕,但是”
當商鞅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眼中卻早已滿是絕望,其神情也不再有堅毅,只剩下無盡的祈求。
“大人,您有家人嗎您有妻兒嗎他們,這些士兵也有您看,您看”
因為被捆綁著,商鞅只能用眼神去看向某個玄雍兵,雖然沒有確切的指向,但是在場的每一個人,卻都莫名知道了商鞅所指的小兵是哪個。
“他,他叫連勝,今天、今天才剛滿18歲,家里本來有兩個哥哥,但是他們都在一年前陣亡了,現在他是他們家唯一的獨苗,家里,還有一位老母等著他去伺候
還有他,還有他,車英,昨天,他的妻子已經臨產,他連剛出生的孩子都還沒見過一面,還有他們,他們歷經磨難,馬上就要結婚了,還有她,我的愛人,她本應該在都城里幸福的生活,卻在這個峽谷里陪我吃了幾年的苦從無怨言還有他、他、他他們都不該死”
說到最后,商鞅從一開始的哽咽,到最后竟泣不成聲
在玄雍軍團里面,有著成千上萬的家庭,他們同樣都是別人的兒子、女兒、妻子,丈夫,父母,都是活生生的人
之所以說這些,是因為商鞅直到此刻才終于明白,所謂的統帥、領袖,并不單單只需要有卓越的才能與實力就行了,他們更要有一顆強大到足以背負起那成百上千萬人的性命的心
這份沉甸甸的重擔,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承受得住的,至少,眼下幾十萬士兵的死亡,便是商鞅完全無法承受的生命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