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大公子回港的消息早就鋪天蓋地地卷起一番風浪了。
只是誰也不知道,在深夜十點的醫院里,這位本該端坐高位的“鄭總”,正站得筆直,貪戀手中轉瞬即逝的溫度。
“抱歉,我媽在里面,先失陪了。”
林冉青松開手,笑意溫和。
兩人互相禮貌地點了點頭,林冉青便與鄭霆聲擦肩而過。
鄭霆聲沒機會挽留,轉身注視林冉青離開的背影。
“鄭總。”取到體檢報告的文特助和林冉青打了個照面,目光沒有停頓,徑直走到鄭霆聲的身邊。
密封的體檢報告此刻沒有任何吸引力。
鄭霆聲虛虛一揮手,制止了文特助轉交的動作,“交給家里的醫生,回老宅。”
他的身體自己清楚,不過是例行檢查,順便看看這家醫院是否符合市場部的預期。
“好的。”文特助把體檢報告收進公文包里。
鄭霆聲雙手插在風衣口袋里,低聲問“外面下雨了”
文特助走到走廊邊上,抬頭望向玻璃天窗,“是下了點小雨。”
鄭霆聲點點頭,邁步走向電梯。
安靜的醫院里只聽見兩個人的腳步聲,經過病房,眼角余光瞥見母子倆互相依偎的身影。
“告訴院方,既然是私立醫院,服務就要到位。”鄭霆聲不動聲色地一蹙眉頭,“雨傘架每層都要放,不是所有患者家屬都會開車過來。”
“如果他們連這些都做不好,也不用自詡錦城第一的私立醫院,摘牌子改建垃圾場吧。”
“是”文特助反射性應下,腦中忽然劃過剛才青年肩上還未干的水珠。
“站著干什么”
稍顯凌厲的聲音喚回文特助胡思亂想的心,他看著站在電梯里不動如山,臉色沉郁的鄭霆聲,輕輕甩頭。
怎么可能,這可是位視工作如愛人的爺。
“接下來是我們今天的最后一件拍品”
偌大的會場座無虛席,明亮的燈光灑在纖長的眼睫上,在瑩白的臉上投下淡淡的光暈。
纖細的青年身著筆挺西裝,手上一把檀木制的黑色小槌,長身鶴立,笑容溫和,環顧四周。
確認會場中所有人的視線都在自己身上,林冉青才不疾不徐地開口“來自新生代青年雕刻藝術家,奕枝先生的最新作,線圈花瓶。”
身后的屏幕隨即亮起拍品的圖片,林冉青微抬右手,朗聲介紹“整件拍品是以一米高的和田玉雕刻而成,渾然天成,花瓶的雕刻采取了鐵絲的形態來包裹白玉花枝,花枝與鐵絲相纏繞,是現代藝術和古樸美玉的完美結合。”
即便只是圖片,眾人還是情不自禁地被那巧奪天工的線圈花瓶所吸引。
林冉青見狀,嘴角微微翹起,帶著點輕松的語氣道“奕枝先生就不必介紹了,大家在資料里都看得到,三年前橫空出世的天才藝術家,提醒各位一句,奕枝先生每年只會有一件作品誕世,而他去年的作品,就是各位看到的這個,線圈花瓶。”
屏幕配合林冉青的聲音亮起一串數字,青年的聲音清朗柔和“起拍價,兩百萬。”
話音剛落,第一個號牌豎起。
林冉青出手示意,現場的號牌接踵而至地亮起,但即便號牌舉得有多快,他的語速依舊有條不紊。
“兩百二十萬、兩百五十萬”
“四百萬,委托席有嗎網絡呢網絡四百五十萬,四百五十萬還有加的嗎”會場里只聽見林冉青的聲音,每個人都神情緊張地盯著他素白手上的拍賣槌。
“委托席出價八百萬,八百萬,最后一次”叫到八百萬,林冉青明顯意識到,雖然委托席仍在努力,但看起來效果不佳。
林冉青淡然不動,不過今天這個金額,也遠遠超出了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