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他很害怕,每次都要把胃里的酸水都嘔出來。
后來就習慣了,每次吃飯,必須細嚼慢咽。
二十年來,從未改變。
鄭霆聲盯著林冉青的眼睛,似乎要從里面尋出些蛛絲馬跡。
林冉青無所畏懼,一樣睜著眼,還時不時歪歪腦袋,笑容和煦。
鄭霆聲坐在橙黃色的皮質辦公椅上,無可奈何地攤手,“林生,你讓我很難辦。”
男人的上半身微屈,往前傾倒,貼近林冉青臉,“這樣我豈不是沒理由把你留下”
林冉青心里一緊。
這是相當坦誠的對話。
鄭霆聲對他有興趣,至于是哪種興趣。
林冉青暫且判斷不出來。
鄭霆聲是至暉的唯一掌權人。
盡管鄭家的流言蜚語傳得錦城都是,鄭霆聲也不乏一些曖昧聯姻的花邊新聞,可那也都是大家私底下講著玩兒,沒有一家媒體敢報鄭霆聲的緋聞。
曾經有女明星想要蹭鄭霆聲的名氣炒作。
通稿發出的30分鐘后就被撤稿,同時爆黑料,直接在兩地演藝圈同時失去立足之地。
但這些都不算是問題。
林冉青抬眸,注視鄭霆聲輪廓深邃的臉。
世人皆知,鄭霆聲是鄭家獨子,他父母并沒有第二個孩子。
這在別的地方也許不算什么,但在錦城,“香火”是家族繁盛的必須品。
誠如林老爺那點家業,不也是娶了四個老婆,一窩一窩地生孩子嗎
那鄭霆聲呢
他見識了至暉的規模,心里的卑怯,便越發膨脹起來。
就算沒有身份的天壤之別,林冉青也沒辦法把自己的感情輕易交出去。
過去幾年,口口聲聲說愛他的男人不說幾百,也有幾十。
哪一個不是信誓旦旦,又滿不在意地告訴他,做個情人就該知足,男人,是不可能跟男人結婚的。
他的媽媽做了情人。
所以他們以為,他也只配做情人。
鄭霆聲就這么看著林冉青,沒有催促,沒有詢問。
等林冉青回過神來,笑容遺憾地看著鄭霆聲,男人才靠回椅背。
“林生。”男人摩挲手上的羊脂玉扳指,“我猜你是在想怎么走”
林冉青歪歪頭,“鄭生,你這樣說,好像我是個壞人。”
“難道不是嗎”
鄭霆聲刷刷兩下把桌上的合同簽好,頭也不抬,“你為了別人喝得酩酊大醉,又為了萬立非才肯光臨至暉。”
“我呢”鄭霆聲抬眸,食指輕點桌面,“我在林生眼里算什么”
“算好人”
林冉青挑眉,鄭霆聲的表情瞬間僵硬。
明媚的美人笑著收下桌上的牛皮紙袋,拿起來沖鄭霆聲晃了晃。
“謝謝鄭生為我做了這么多,我很感激,只是,我們”
他話沒出口,鄭霆聲就已經轉過了身,“林生,要走可以,別說讓我傷心的話。”
好似天生的默契。
林冉青不開口,鄭霆聲也能知道他的下一句。
“不合適”這三個字在林冉青的唇齒間翻來攪去。
他用這樣的詞匯拒絕過太多太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