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張鏡遲伸出手,指腹已經抵上鏡頭。
不過他沒急著把鏡頭銷毀,手指后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鏡頭,他手指往旁邊移動,半張臉又露出來。
傾櫝抿抿嘴唇,張鏡遲不客氣,他便也不客氣地盯著這張臉。
倏然一怔愣,張鏡遲的嘴唇露出來,他在說話,但沒有發出聲音。
你完蛋了。
他無聲地說。
下一刻,他無法再容忍鏡頭,茲拉一聲響,畫面重歸黑暗。
傾櫝的心臟跟著停滯了一秒。
就是這一秒怔愣,他赤白的腳踝沒入地毯中,一根帶刺藤條攀上,無情地刺破薄薄的皮膚表面,他仿佛無知無覺地,躲也不躲。
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心情莫名地很愉悅。
下一步卻怎么也邁不出去了,男人定定地立在地毯上,身上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減,他如同漏氣的氣球。
最先裂開的是脖頸,那處皮膚向兩側崩開。
“哥哥”
女孩尖叫著沖向他,被他的血液濺了滿身。
她倉皇地試圖抱住傾櫝,只摸到了一層附在白骨上的人皮。
“你怎么”女孩不顧自己的手上染滿鮮血,雙手捂著臉難受地痛哭出聲。
整座宮殿都在震動,不過女孩很快便不哭了。
“沒事,哥哥,我會把你縫起來的。”
她珍重地撿起人皮和白骨,又皺了下眉“不過總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
女孩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時將腦袋從長桌中探出去,滿臉垂涎地望著校園各處躲避的年輕人。
熱氣蒸騰,長桌下方架著大鍋,那是女孩親手搭起來的。
“這場比賽太慢了。”她一字一句地說,“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給哥哥熬好這鍋藥了。”
又是凝望。
張鏡遲將芯片掐入手心,尖銳的疼痛感喚回他的神,他眼睛眨了下,將自己的身形縮起來。
無人超市的玻璃門被暴力打破,智能防盜裝置啟動,炮火部分青紅皂白地對準戶外,在外來人將要踏進超市時一炮轟了出去。
也不知道外面的人躲過了沒。
張鏡遲和孟銜青又等了一會兒,才有一對年輕男女從門口摸進超市。
他們的舉動十分熟悉。
他們直鋪向水柜,撈出飲料一口灌下去。喝完一瓶才想起來要躲在貨架后,緊接著還是在往嘴里灌水。
四瓶五瓶八瓶十五瓶
仍然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張鏡遲又覺得喉嚨發干了,他渴望地望了眼那些水瓶,視線最終落在這對年輕人身上。他對這個男人有印象,是排行榜上66號,顴骨很高,號碼十分吉利。
這個男人有一票,在第一輪初選中暫時不會被淘汰了。
另一個女生卻讓張鏡遲十分迷惑。
女孩長發及腰,面容秀氣。
校草選拔大賽,理論上來說報名者多為男性,或者是些中性打扮的人。這位女孩橫看豎看都不像是選手,是怎么混到其中的
況且,張鏡遲在自己看過的照片中回顧一遍,不記得選手中有這副模樣的人。
這兩人別著槍,不知道是從哪兒拿來的。
張鏡遲估摸了一下,以自己和孟銜青的能力,制服這兩人不是難事。他們沒必要躲著。
他身體趴在天花板,試圖發出一些輕微的動靜暗示孟銜青。
卻先聽見了其他動靜。
他余光瞥去,見一塊天花板露出了縫隙。
黑暗中,一對墨綠色的眼睛幽幽地盯著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