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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生疏的握拳又舒張,君既明遲疑著靠近了這條溪水。
清澈見底的溪水中,映照著的,恰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人,長得與他年少時期一樣。
唯一的區別,只有頭發的顏色不同。
他生來白發,溪水中的這位少年人如今他使用的身體,頭發卻是黑的。
烏發如墨,雙眸中隱約可見煞氣。那是經年沙場血海釀就的痕跡。
事情還要從半個時辰前說起。
半個時辰前,他在附近的一個山洞里醒來。
山洞里什么都沒有,醒來的時候,他就躺在地上,一睜眼看到的就是烏壓壓的洞頂。
若非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君既明險些以為自己到了話本里的陰曹地府。
但這不可能。
因為他是一名修仙者,沒有凡人的轉世輪回。
那么,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無名淵的戰場上襲來的魔族,是他對戰場記憶的最后一秒。
醒來,就在只有他一個人的山洞了。
這里也不可能是什么給他養傷的地方,因為他所在的戰場前線無時無刻都在戰斗,絕不可能有如此僻靜的地方讓他養傷。
山洞安靜得過分。
這也不是他用慣了的身體。
君既明移開給自己把脈的手。
這具身體的狀態與他十七歲時一模一樣,甚至骨齡也停在了十七歲,只是修為略低了一些,堪堪入玄境。
走出山洞,入目滿是蒼翠,極凈的碧藍天空遼闊,兩側山坡上草木郁郁,有些君既明認識,有些他喊不出名字。
山洞口通往外面的小路也被蓋住了,野草長得與他的腰一般高。顯然,這里已經許久沒有人來。
循著隱約可見的道路,君既明走出山洞所在的這出山谷。依舊是一派生機勃勃的盎然春意。
帶著幾分歡欣,君既明抬手去觸碰野草上的春意。
他多少年,不曾見過這樣的景象了。
野草尖尖上的絨毛拂過掌心,君既明又確認了一件事。這里的靈氣,比他當年修行時所見的要多了起碼十倍有余。
不,不僅僅是這里。
而是整個世界。
神識悄無聲息的飄到了遠處。
他看到了在溪水邊啜飲的小鹿,在枝頭停駐的小雀嘰嘰喳喳,再遠些,有一條官道,走一會能看到一座城池。
這還是他的世界,卻換了人間,好像回到了進入戰場以前的時光。
一二知交,養花一株,無事快意,有事仗劍。他手中握著劍,便如同天下盡在掌。
但現在沒有劍。
也沒有花。
他一個人站在這兒。
君既明不自覺地抽動垂落的手指,收回神識。
真是稀奇。
自己的修為被限制在了這具身體的入玄境,神識受到的限制卻比修為要少。
誰能夠在他無知無覺的情況下做到這種事
“我”又是誰呢
凝視著溪水里的自己,君既明下定決心既然想不明白,那就進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