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撐在泥水里翻了個身,還沒來得及丟掉手中不小心抓到的黏糊的眼球和森冷的白骨,就在抬頭的瞬間看見一雙近乎占據了全部天空的血紅眼睛。
碩大的眼球高懸于天圓的可怕,漆黑的鎖鏈纏繞其上,它似乎有著呼吸,俯視下來的瞳孔以恒定的頻率微微顫著。
它很高很遠,在它視野范圍有很多的人。
但顧斐波卻有著莫名的預感它在看我。
周圍安靜的嚇人,紛雜的環境音不知什么時候消失了。
顧斐波倒在地上,隔著天空與碩大的眼球對峙著。
無量的恐懼捆上了手腳,白骨從他手中滑落。
骨頭砸入血海的瞬間,像是石頭打破深潭,一個看不清相貌的人在他身邊半跪在地上,用刀把藤蔓扯斷,攙扶著他,催促他快跑。
顧斐波拖著藤蔓殘根,一瘸一拐地扶著墻壁向前,腳下的水潭跟著步伐擴起漣漪,然后變成無邊無際的血海,游蕩的戰艦的殘骸,人血淋淋還溫熱著的腸子,破碎沾著黃色粘液的眼珠,隨意散落失去能量的光劍劍柄,生出鐵銹的機甲,與插在泥層里,無主的刀。
死寂,無生機的死寂,令人恐懼,試圖嚎叫,卻依舊無聲的死寂。
身后沒有具體形狀的同伴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顧斐波回頭。
呲
利刃捅入身體的聲音。
只見一雙瞳孔潰散的眼睛,和一柄從腹部扎穿直指天空的利劍。
鮮血噴灑在空中如漆紅的顏料,人體的剪影伴隨著鋒利的光劍被捅向灰蒙一片的天空,無力的雙腿逆著劍突刺的方向在空中擺動著,兩側是詭譎漆黑徒留影子的樹木無聲矗立。
他死了。
手顫抖著去抓,腳下一空。
睡眠不足的眼皮驟得大開,顧斐波大口地喘息著,像是被潮水沖到岸邊翻不了身的螃蟹,打開終端,才八點十十五分,瞇了不到一刻鐘。
卻再也睡不著了。
洗臉,刷牙,在浴室門口糾結了一會,決定還是洗個頭。
保姆車如約到了樓下,經紀滿面春光地理了理西裝的領子,笑盈盈地接顧斐波上車,“傅總今天早上七點鐘聯系我,讓我帶你去談談合作。”
“沒吃早飯吧,我給你買了全麥面包,還配了杯純牛奶,熱的,你隨意喝。”
昨天,在還沒有跟傅熾見面的昨天,經紀還隨手一揮讓他自己坐地鐵去橫店跑龍套,吃穿住行全部自己負責,今天保姆車都開到樓下了。
接過面包,顧斐波認了眼外包裝,是公司樓下網紅店現烤的,摸到手里還熱乎。
“謝謝飛哥。”顧斐波也不客氣,撥開包裝就吃了,一邊聽經紀說今天的安排。
“傅總說手頭有幾個本子,讓你去挑挑看。”經紀看著終端屏幕一條一條給他說要點,“能接電影就別接電視劇,看本子先挑導演,往那種近幾年票房高,導過大火劇的靠,出道作很多時候就定了你的咖位了。”
完全不看電影電視劇的顧斐波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