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好奇真相。”郝游夢緩緩起身,高挑的倩影突破了顧斐波陰影的封鎖,她雙臂張開,一字一頓,聲音拖長語調激昂,“我只在乎作品。足夠偉大的作品。”
“那是近乎所有藝術家究其一生也無法觸摸到的邊緣。”顧斐波沒有被她鼓動,冷靜指出現實。
“他們不能,但我能,”郝游夢眼底亮光不減,“人世間道路有千萬條,而我的靈魂在其中摸索到了一條金色的線,一條通往正確的準繩,粗糙的繩結扎在掌心,它的每一厘都在真實地叫囂著讓我向前,說終點有我想要的一切”
“你問我想要拍什么類型的本子。”
“我說我不知道。”
“我確實不知道。”
“但我知道,只要去到了坎特星,就一定能拍到什么。有東西在那里等我,我的潛意識告訴我那里能孕育出足夠偉大的作品靈魂沸騰著推動我向前,而我稱之為宿命”
“一個小時前。”郝游夢看了看手腕上出現裂痕的終端顯示的時間,“我把這段話原封不動地說給資方聽。”
“他們面色如土旋即莫名暴怒,說我背叛了帝國,背叛了整個黃金十二區,要通告人類安全委員會,將我捉拿下獄去。”
“可我不懂,顧斐波。”郝游夢精準地叫出了顧斐波的名字,纖細的五指像鉗子一樣抓住了顧斐波的雙臂,她貼近,低喃,又猛地抬頭,“作品或許會因立場誕生成為這樣或那樣的工具,可是真正偉大的藝術哪有所謂的忠或不忠吶顧斐波,你告訴我,想要創作出超越立場的偉大作品有什么錯想要創作出屬于全體人類的思想結晶有什么錯”
“不,我沒有錯。”她又猛地放下了手,在原地踱步,“我沒有錯我要偉大的作品誕生于我手我要在人類進化史上留名千古那將是我是我飄蕩在人類史上空永恒不滅的靈魂”
臂膀上還殘留著被用力抓握時的微痛觸感,窗外銀河高懸,毒辣的陽光昭示著這是黃金十二區最邊緣的寒星,而眼前這個鼻青臉腫手無寸鐵剛被毒打一頓的滑稽女人卻抓著一個同樣處于人生低谷的年輕人想在整個上億年的人類史上留名。
她在一間普通的酒店頂著軀體喑啞的跟顧斐波激昂地談著人類、文明那些過于宏大的字眼,更可笑的是被長足信念包裹著的語言,似乎真能越過這間富麗堂皇的酒店,穿過云層飛出小小的希德05星,與大氣劇烈摩擦,進入寂靜浩淼的星空,赤身裸體的進入布洛卡德星系,在人類數萬年長久耕耘的歷史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她告訴顧斐波,說我要我們名垂千古。
“我想去坎特星,我要去坎特星,那是布洛卡德星系失落的邊界,一定有東西可拍。”她在顧斐波面前逡巡低喃,像是自語,她又抓住了顧斐波的肩膀,十根指頭抓得死緊,“顧斐波,你跟金主說好不好,你跟金主說,讓他出資允許我們去坎特星拍東西。我保證,我會讓你做我的一號男演員,我保證我拍出的東西能讓你出道即紅,名聲響徹整個星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