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外面天色都暗了,空蕩又孤零的屋子溢滿了飯菜的香氣,周煜林抱著伴伴坐在餐桌前,再次拿起手機看。
還是沒回信。
聊天框像死了一樣沉寂。
周煜林垂著眼,靜坐了很久,順手把兩人的消息記錄往上滑。
只滑了十幾下,就把過去婚后一年的聊天內容翻完了。
回消息越來越少,也越來越慢了。
周煜林輕嘆一聲,望著空蕩蕩的屋子,原本熱烈的期待,在漫長的等待中,逐漸沉寂低落了下去。
又是一年寒冬啊。
十年。
他們在一起已經十年了。
人都說七年之癢,但他們第七年,甚至第八年的時候,都還是很恩愛的。至少那時,靳修臣從來不會跟他冷戰,不舍得他受一丁點委屈。
那時兩人根本吵不起來架,靳修臣脾氣并不好,但一看見他紅了眼眶,哪怕氣得要發瘋,也能立馬對他服軟。
什么時候開始對他忽冷忽熱的
大概是結婚后吧。
本以為大結局是幸福的開始,沒想到婚后,靳修臣對他越來越冷淡,回家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可能是婚姻太過瑣碎無趣
周煜林不明白。
但人活著,也不可能事事都想明白的。
現在的日子,他過得有些辛苦,但還是想繼續過下去。
外面路燈亮了,萬家燈火熱鬧溫馨,周煜林猶豫了很久,還是撥通了靳修臣的電話。
他也不想總做先低頭的那個,但
一個人的家,怎么能叫家。
好想他。
好一會兒,手機那頭才傳出男人低沉的嗓音。
靳修臣“什么事。”
此時窗外一束煙花,怦然在空中炸開,整個世界都熱鬧歡樂,唯獨這間屋子空蕩冰冷,像是藏著一個專門吞噬人幸福、名為孤獨的妖怪。
周煜林眨眨眼,徒然有一股不可名狀的委屈“今晚,回來吃飯吧。”
“還有,伴伴更沒精神了”
那邊沉默了。
周煜林把手機攥得有點緊,貼在耳邊。
他聽到了一些喧鬧的嘈雜,還有個聲音在招呼靳修臣,那邊好像很熱鬧。
于是他的那點委屈,像是被灌了鉛的球,沉甸甸地墜了下去,也化作了沉默。
靳修臣朝身邊人打了個噤聲的手勢,才偏頭對話筒說“忙,不一定回來,你自己吃吧。”
周煜林心揪了下,垂下眼,手指摳著桌布上的花紋,嗓音很輕卻很執拗“你那天答應了,說會回來。”
電話被直接掛斷。
周煜林舉著手機,僵硬得像一尊雕像,半晌,他抬手放在心口,揪著衣服,整個人蜷縮了起來。
很難嗎
答應了他的事,要做到很難嗎
回家一起過個年很難嗎
周煜林把嘴唇咬得發白,雙手死死揪著衣角。
過了很久,久到飯桌上的菜,都已經不冒熱氣了,周煜林才從沙發上起身,平靜地坐到餐桌前。
沒長進。
一年了,怎么還是會被這種小事刺到。
沒有誰離了誰,會活不下去。
他吃著吃著,動作又慢了下來,眼眶逐漸發紅。
以往過年,家里都熱熱鬧鬧的,臣哥會把窗戶貼上喜慶的花紙,會在窗簾和天花板上,掛好彩燈。
還會買一些氣球和卡牌,兩人一起做年夜飯,吃完飯后,和伴伴一起窩在沙發上,電視里放著春晚,然后他們打牌。
今年卻只有他一個人。
他已經不習慣一個人了。
周煜林喉嚨酸澀地滾動,又吃了一筷子冷菜后,他放下了碗。
算了。
等人回來,他不能生氣,好好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