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膛不斷起伏,急促地喘息著“而且周煜林,你自己答應我的,說再也不跟他見面你做到了嗎啊我問你”
周煜林看著他,緩緩紅了眼眶“如果要開始算這種事的話,該我問你。你明明答應我,說會放過你大哥,你做到了嗎。”
他難以克制地哽咽了下,喉嚨好像含了塊火炭“你以前說會對我好,絕對不會讓我難過,受委屈,你做到了嗎”
“這一年,你又是在做什么呢”
說到最后,他近乎是低聲喃喃。
周煜林既痛苦又無力,他在看著愛人漸行漸遠,看著年少時死生不渝的愛情,在逐漸消逝,他卻怎么都抓不住。
老天爺,他們兩個人,怎么就變成了今天這樣。
周煜林揉了把臉,也開始說氣話“這樣的話,你之前說去國外領證的事,我看也算了吧,還有必要嗎”
靳修臣額角的青筋頓時猙獰地躍動,他一拳砸在墻上,原本就受了傷的手,開始流血
“好,好啊這是你說的周煜林別回頭求我。”
他扔下一個冰冷的眼神,抓起外套轉身就走。
門被狠狠地一摔,那種聲音刺痛著周煜林的耳膜。
一年前結婚的時候,因為國內法律不允許,他們只辦了婚禮。
于是靳修臣跟他說,等結婚一周年紀念日的時候,帶他去國外領證,在一國法律的見證下,他們才算是真正成為了一對愛侶夫夫。
周煜林當時只是笑了下,這一年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特別期待。
因為他沒有親人,他只有靳修臣,所以迫切地想要更實質的東西,作為他跟靳修臣之間,一個牢固的紐帶,把兩人更緊地栓在一起。
明明只剩下幾個月了,幾個月后,他們就能領證。
誰能想到,事情會變成如今這樣呢。
周煜林蜷縮成一團,用被子把自己緊緊裹住,試圖用這種辦法,找回一點溫度。
這時,沒關嚴實的門突然被什么頂開了,一團毛色黑白間雜的小狗,小心翼翼地跑了進來。
伴伴熟練地跳上床,趴在了周煜林的身邊,仰著那只小腦袋,巴巴地看著他。
周煜林楞了下,眼眶逐漸變得濕潤。
他輕輕抱起伴伴,把臉埋在它身上“對不起伴伴,我們太吵了,嚇到你了吧”
伴伴哼了一聲,溫柔地用小腦袋蹭他。
周煜林把嗓子里的哽咽咽回去“他以前不這樣的,他以前,對我很好的”
這句話出口后,周煜林怔了下。
他恍然意識到,自己又在說這種話了,這一年他重復這句話太多次了。
到底要回看多少次以前,才能真的不再回頭看。
周煜林:“伴伴,我給你說說我們以前吧”
十年前
自從上回大年夜的那盤餃子,還有跳湖事件后,周煜林跟靳修臣之間,變得親近起來。
他們會在微信上,聊些有的沒的,會在失眠的深夜,一起組隊打游戲。
都住在城北,這地兒不大,偶爾遇見,也會一起走一段。
父母去世后,才兩三個月,周煜林就看遍了人情冷暖,他變得有些冷漠,警惕心很強,對別人并不容易親近。
靳修臣似是察覺到了他這一點,每次只是安靜地陪著他,也不多話。
這樣不冷不熱的關系,持續了一個寒假。
直到一次事故,才終于朝著某個方向改變。
那天是個化雪天,臨近開學的日子,周煜林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頹喪下去了。
他把一箱泡面放進柜子,頭一回出去買了菜,回來自己做飯吃。
結果因為沒怎么下過廚房,經驗不足,鍋里的油起了火。
本來只是小火,周煜林卻慌了神,下意識反應用水去澆。
結果小火變成了吃人的火龍,直躥上天,把屋頂都熏黑了,還差點燎傷他的臉。
看著同父母去世那天,同樣灼熱又刺目的火光,周煜林瞬時慘白了臉,渾身發抖地立在那兒。
窗簾已經被點燃,火越來越大,整個屋子滿是嗆人的濃煙。
周煜林卻一步都挪不動腳,所有聲音都變得朦朧,聽不真切,眼里只有一片讓人恐懼的火光,身體在高溫的房間里,卻只覺得冷得刺骨。
他好像回到了那天的事故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