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器儲存并不穩定,大多用于攻城和高地防守,鐵炮厚重難以移動,如何能讓小型火器在隨身攜帶還不會意外炸開的情況下使用,且擁有這樣足夠的殺傷力,一直是非常重要的問題。
炸了地牢事小。
但皇帝必須要知道,光渡如何在不出動鐵炮的情況下,搞出這樣的動靜。
兩個人談論了直至晚膳時,在詳細了解了光渡負責研究的火器進展后,皇帝臉上的笑容加深了。
有了新火器,再加上君臣談話的氣氛不錯,光渡之前炸地牢的行為,皇帝就不準備繼續追究。
“光渡,之前你從都啰家的孩子嘴里問出了東西,算你立了功。而你弄出來的新火器,更是一件功勞。”
皇帝心情很好,“只是下次換個地方試火器,別沖著孤的地牢使勁了。這次算你功過相抵,孤只罰你三月俸祿,算是在朝臣面前有個交代。”
皇帝這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的態度了。
光渡炸了地牢又弄死虛隴手下這事,算是揭過去了。
天色漸暗,留著光渡用過飯后,皇帝果然又留了宿。
皇帝開口的時候,光渡看上去并不吃驚。
光渡恭敬道“臣自當為陛下值夜。”
說這句話的時候,光渡的臉藏行禮的袖子后,他從袖子的縫隙微微抬起頭。
皇帝一直在看他,沒有說話。
皇帝沒有傳人,光渡起身過去,親手幫著皇帝拆下了發冠。
他接過來,渾不在意地放在一邊,然后盯著光渡的長發。
皇帝“你的發冠有些歪了,也拆了吧。”
光渡微微一怔,皇帝卻已經先行一步,抬手制止了光渡。
皇帝親手解開了光渡頭頂束住頭發的冠扣。
烏發如潑云般落下。
光渡溫順的站在原地,披散著長發的模樣,將他往日里冰冷的距離感柔和許多。
可是那雙深邃的眼,里面的情緒還是那樣冷淡,像賀蘭山巔終年不散的云與雪,浸著無法攀登的寒氣。
皇帝再靠近一步,手握住了光渡的肩,“光渡。”
光渡依言微微仰頭,他無聲等著皇帝說著下面的話。
面對這樣一個冰雪做的人,注視著那一雙讓人無所遁形的眼,皇帝也沉默下來。
兩人就這樣靜靜站了半晌。
皇帝溫涼的手掌,似有還無,輕撫過光渡的側臉,“早些休息吧。”
殿中本來是安靜的。
直到遠處傳來一聲驚訝的倒吸氣聲。
皇帝目光移向遠處,厲聲質問“誰在那里”
擅自闖進殿中的是一個宮裝嬪妃,面生,年紀不大。
皇帝突然發難,宮妃嚇得直接砸了手里捧著的小湯盅,她精心梳妝打扮過的衣裝,被飛濺的湯汁打濕。
她嚇得直接摔倒在地上。
她看上去非常狼狽但表情非常奇怪。
尷尬而恐懼,那是撞破了可怕隱秘的本能恐慌。
光渡已將形勢看得分明。
他收回目光,后退一步,慢條斯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光渡的衣服并不亂,只是稍微擺正一下腰帶,外表上就再也看不出任何散漫的痕跡。
敢在皇帝和他獨處的時候擅自闖進來,若是普通的宮人,早就已經被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