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宮廷偏僻的一條道上,光渡仍與張四相對靜立。
光渡看上去十分配合,“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張四,咱們去太醫院,找個安靜的房間,我會回答你的所有疑問。”
就算是皇宮中相對僻靜的地方,也依然需要提防隔墻有耳。
謹慎起見,他們確實應該換個地方說話。
張四啞聲道“好。”
兩人沉默下來,一同前往太醫院。
張四剛剛的疑心很合理。
光渡確實另有打算。
左金吾衛,北司白兆睿。
那是只屬于皇帝的精銳部隊,只聽命于皇帝。
與李元闕所統率的夏軍主力,隸屬范圍,涇渭分明。
皇帝心腹軍司的將軍位置,前后坐了兩個姓白的人,白老將軍因傷病逝后,由其嫡長子白兆睿襲承。
白家深得皇帝信賴,如今白家有兩個人,兄長白兆睿掌軍司,白兆豐則是御前侍衛,日后同樣前途無量。
皇帝手中有幾把鋒利的刀。
北司白兆睿是其一,虛隴是其二。
至于這第三把刀
皇帝有一把藏在暗處的刀,光渡伴君已有三年,至今沒能摸清底細。
張四曾經也是這個秘密勢力的一員,但因為光渡,被調到了明處。
張四的過去如一張白紙般毫無著力點,讓光渡連查到他的底細都無法做到,但他對皇帝的忠誠,是刻在骨子里的。
想讓他徹底站在光渡這邊,沒那么容易。
虛隴與他結怨已深,這個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不過,這三年以來,光渡倒是沒什么機會能接觸到白兆睿。
司天監與將軍職責全然不同,白兆睿于公事上毫無交集。
而白家另一個子弟,光渡今夜倒是見到了。
真正見過白兆豐為人行事后,光渡對他有個大概的了解。
尤其是轉身就跑那個瞬間,讓光渡對他評價很高。
年紀小,但腦袋還不錯。
白兆豐剛剛說,他認識的人,和光渡側臉長相相似
看他那個震驚的樣子
光渡喜怒難辨的神色,隱在漆黑的夜色中。
這不是更好了么
連他的弱點都能掌握。
太醫院早得了口信,見光渡到達,立刻幫他清創包扎。
光渡轉開視線,避免自己不小心看到血污。
但只是掀開浸了血的衣衫,空氣中滿眼的氣味,就讓他的臉色迅速變白。
太醫院中值夜被叫起來的醫生,見光渡如此不適,立刻加快了處理的速度。
光渡見血就吐,在宮里不是秘密。
光渡拉開衣服的角度都很謹慎,他閉著眼,一眼都不想看到。
但張四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
瓷瓶碎在胸口附近,萬幸傷口不深,及時處理,恢復應該很快。
太醫動作很麻利。
除凈血污后,沖進張四眼底的,就是一片在昏暗燭光下也掩蓋不住的珍珠白。
肩頭裹在衣服里,鎖骨在骨肉上勻停分明的突出。
肌骨勻停,線條流暢,卻也看得出柔韌的雛形。
十八歲的光渡,身形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間。
一眼望去,這具身體既有著松柏逢陽時的旺盛生力,又有著不曾剝離的青澀。
張四凝望了片刻,才移開了視線。
光渡胸膛被瓷片割出的傷口,很快就被太醫妥善處理好了。
太極宮的宮人又適時送來了一套新的衣服,顯然皇帝還惦記著光渡這邊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