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珧喃喃道“想過你這幾年不容易,但沒想過你這樣不容易”
光渡臉色有些蒼白,站在窗邊,“謝謝你,宋珧。”
宋珧“不,我沒做什么,還是你比較厲害。”
屋子里只有泡冷的茶,太醫院在當前這個關頭,也不會有什么人顧得上給他們換茶。
光渡自己喝了一杯,苦澀的冷,勉強壓下翻騰不休的惡心感,又拿了新的杯子,遞給宋珧一杯濃茶。
宋珧咕嘟咕嘟全灌下去,這杯茶又苦又冷,果然非常提神醒腦。
“說實話,宮里這些人都挺可怕的,光渡你也真厲害,面對那種壓力,都能面不改色我不行,等我忙完這陣,我還是回宋國,跟我那師父在荒山野嶺繼續搓丹丸吧。”
光渡放盡屋內氣味,就關上了窗,他又打開門張望了片刻。
張四不在門外,這里暫時沒人盯著他們會說什么。
光渡嘆了口氣“不行了,等宮禁解除后,你怕是要和我待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什么意思我走不了了嗎”宋珧慌了,“我你跟他們說我就是個火藥工匠唄,撐死會點醫術罷了,干啥要為難我”
“是的,你跑不了了。”
光渡面色沉靜,他站在窗邊,臉色蒼白的分析著,“若藥乜氏轉危為安,最嚴重的處罰,不過就是王甘被處死,再過兩年,虛隴就養得回這口氣。”
宋珧愕然道“就這”
“虛隴跟了皇帝將近二十年,功勞與情分,無人能出其右,皇帝現在還有不少用得著虛隴的地方,你看王甘闖下大禍后,虛隴依然能在宮里來去自如。”
“如果藥乜氏沒挺過”光渡沉吟片刻,“她的兄長不會善罷甘休,能因為族叔將自己胞妹送進宮,從蒙古趕回來掀起家變,親自手刃了族叔,自己奪了族長的位置,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是善茬”
光渡看向遠方,語氣非常平靜,“藥乜氏的意外,還不夠撬動虛隴,但這是一個開始,一個很好的開始。”
這回宋珧聽懂了,點了點頭。
光渡回頭看著他,“今夜之后,虛隴定然會盯上你,就算是你宮禁結束立刻離開中興府,最多也就只能跑出城門,你只要離開我身邊,虛隴就能以奸細之名將你抓走。”
“如果我無法立刻知道你的下落,那么,幾年前的我,就會是你接下來的結局。”
宋珧懵住了。
他一臉“我沒太聽懂,但有被嚇到”的表情。
光渡嘆了口氣,解釋道“宋珧,你的戶籍在宋國,他隨時可以用疑似細作,行蹤可疑這個理由帶走你。”
宋珧小聲“我本來就是西夏人,我生在沙州。”
光渡冷冷地橫了他一眼。
宋珧一下子就被光渡嚇住了。
光渡冷下臉時,有一種威。
這種威會超過宋珧對他的美的感知,讓宋珧瞬間就不敢跟他嬉皮笑臉。
果然給光渡梳頭的待遇,讓他飄了,讓他得寸進尺了。
宋珧立刻表忠心道“我姓宋,我是宋國人,祖籍河東,說著一口正宗官話,沙州是什么東西我從來都不知道”
光渡點了點頭,靠在窗邊閉眼假寐。
他需要養精蓄銳,稍稍恢復些精力,畢竟接下來的白天會很漫長,他等會還要去見皇帝,那是一點都不能出錯。
沒過一會,宋珧委屈巴巴的“你剛剛待我好兇。”
光渡“”
算了,就不該擔心他。
見光渡閉上眼睛不再搭理他,宋珧又過了一會,才小聲說“你放心,其實我沒那么沒良心,還有那個解藥的方子呢,我還沒有給你搞出來,怎么可能把你一個留在這里跑路呢”